“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林哓葵对他翻了个白眼,转过脸来面向海沫,“它是石头啊,可以用来砸你讨厌的人。”
“就像这样!”说着顺手拿石头往宋青禾的头顶敲了敲。
海沫笑起来,接过来放在手上掂量,手感冰凉。“它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么?”
“有啊!”林哓葵皱了皱眉,似乎想到了什么让她难过的事情。“这是我第六次离家出走的战利品。”
话音刚落,一直没有出声的杜倪风突然笑起来,“这次去了哪里?”
“八成还是老地方。”宋青禾看了看身旁突然恹掉的向日葵,摸着鼻子说。
“唔。”算做默认。
宋青禾把鼻子凑到林哓葵的身旁使劲嗅了嗅,“那这次有几天没洗澡?”
“三天,不不不~~~~五天吧!”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然后,呐呐地说,“不过,我有一星期没好好吃饭了。”
“你在这儿等了多长时间了?”宋青禾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啊?”尴尬。林哓葵没想到小小的阴谋竟然又被识穿了。明明演地很好啊。可恶的宋青禾。
“两个小时,不,可能还要多一点。”只好老实招供。
“喂!林哓葵,你也不小了,怎么每次干这些丢人没头脑的事情都要我们给你擦屁股?”宋青禾收起不羁的表情,突然间变地很严肃。
“你凶什么?”林哓葵自知理亏,连争辩声也小了许多,“我又没有等你,我只是在等杜倪风,而你恰好又在这辆车上而已。”
“你!笨蛋!”这下轮到宋青禾送她一记糖炒栗子。“没饭吃,那你包里拎地是什么鬼东西?”
宋青禾一把夺过她膝盖上的大包包,打开一看,傻了眼。
海沫怎么也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好奇心作祟,偷偷瞟一眼。只见偌大的背包里塞满了大大小小的石头。
“你捡这么多石头充饥?”宋青禾拿出一块,扔给前面的杜倪风。
“我倒是想,可是……”林哓葵的声音越来越小。
“向日葵!向日葵!”宋青禾突然发现身旁那个聒噪的家伙的不对劲,连忙大声的叫。
杜倪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回头竟看见林哓葵把头支撑在车窗上禁闭着眼睛,脸色难看。
“快停车!”关键时刻,他连忙让司机停车。
突然一阵紧急刹车的声音,那只大大的背包掉落,石头哗拉拉地滚下来。
匆匆之中,海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车的,只是意识到的时候,汽车早已经掉转了方向朝另一个方向驶去,多半是医院的方向。
看着手里握的发热的石头,心里一阵失落。她记得小时候,三五成群爱玩捉迷藏。她总是很用心的把自己藏起来,站在墙缝间楼梯肚子里闲置的木箱子里,怀着一颗期待而庆幸的心,耐心地等,等来者找到她,欢喜地叫一声,“夏还摸!我找到你了。”然而这句话在记忆里,一直是个巨大的遗憾。她总是那个最容易被遗忘的孩子。
看看手表,将近六点。西边已是层层的石榴红,与天空的灰蓝纠缠在一起,彼此在对比中协调,很美。海沫决定在原地等一会儿,直到那抹红色消失。
等待的过程是艰辛而磨练耐心的。海沫找了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坐下来,不敢走远,生怕他们回来找不到她。想来也可笑,自己竟然连自己的住址都不太清楚,而且身上也没有装钱的习惯。站在这样陌生的街口,一时间竟有种恍惚的感觉,不知道身在何处,不知道要去哪里,而自己又是谁?谁也不是。要不怎么无故就被遗忘了去。
随着时间的流失,海沫莫名地恐惧,夹杂落墨。
初秋的傍晚总是带着叫人心生欣喜的凉,凉进头发,凉进皮肤,凉进毛孔。于是,这样一个或安闲或忙碌的白昼就那么挥挥衣袖卷走那片石榴红躲进逐渐变深的灰蓝色里。
海沫站起来,就着路灯看了看手表,已近七点。整整一个小时,足够发觉天大的忽略。何况,她只是个无关痛痒的外来者,即便自身不具备任何一丁点的侵略性。
直到夜色笼罩住这片城市的时候,海沫感觉有点冷。她顺着脚下的一条盲道闭上眼睛,漆黑一片,睁眼,仍是黑色。这深沉的墨色,渐渐晕开来铺展在这条茫茫不知何处的街上,星星点点的灯光,亮了又灭了。
海沫看了看手里的石头,它坚硬而毫无知觉。她使劲把它扔出去,似乎夹杂着小小的怒气,随即,又下了一点小小的决定,跑过去,趁着一点灯光找回来,握在手里。
突然一声尖细的口哨声趁着这夜色的黑嚣张的响起来,划破这寂静。海沫冲着它传来的方向抬高了下巴张望。
“小妹妹,迷路拉?”口哨男声音委琐,海沫不禁打了个寒噤,连忙往前挪动脚步。
“你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海沫大叫,“不要过来!”
谁知这人竟加快了步伐朝海沫扑过来,一身酒气,原来是个醉汉。
海沫看看了周围,根本没什么行人,随即,恐惧开始在胸腔扩散,呼吸开始紊乱。她转过身来,努力的往前跑。
身后的醉汉并没有追上来,站在那里摇摇晃晃地自言自语。可是,海沫并没有停下来,耳边的风呼啦啦抚过耳迹,灌进胸腔,心仿佛要冲出喉咙,扑通扑通。明明知道腿脚已经瘫软,也许下一步就要狠狠地跌倒,可是,大脑早已停止控制这样奔跑的动作,只能任由着双腿把自己带向何处,哪怕,停下来是一次莫大的创伤。
停下来,即是摔倒。
其实痛哭,并不是因为膝盖火辣辣的疼痛感,只是单纯地需要发泄,哭出一点点的热量,抚平被风吹乱的头发,温暖所有被冷风包围的皮肤。
远处的车灯那么刺眼,看见路边的海沫,鸣了鸣喇叭。
杜倪风下了车,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那张苍白挂满眼泪的脸,只是眼底装满倔强,紧紧拽住他的目光。
“你哭了。”目睹了所有,他的口气仍然很淡。
“没有!”海沫用校服的袖口使劲的抹了一把眼泪。
杜倪风伸出的右手,被海沫打掉。她站起来,膝盖失去一层保护,撕扯地疼。只是仍然坚持一个人强忍着疼痛上了车。
“你为什么哭?”
“我没有!”海沫把头扭过来,不看杜倪风的脸。
“你在生气。”杜倪风坐在那里,语气平静的犹如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现象。
“没有!”海沫的口气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