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逆风看见她淡淡扫过李颜妍横挽住他的手臂,再抬起目光,看他一眼,企图泯灭在短促的试探里。
他不能忽视和纵容她的试探。
不得不承认,他是惊喜的。
他大可以推开李颜妍的手,可是,他不没有,同样出于一种试探,试探她,只是他可以把持住自己的皮肉轮廓,波澜不惊的,像她一样,甚至比她更擅长于隐藏。
他怕她收拾了脚步,转身就走,并且表情近乎休克,若无其事,他决定不给她逃脱的机会。于是,捕捉到她的眼神,而且牢牢锁定,不肯松动。
海沫迎上他的目光,定定的看着他,却不愿意轻易泄露心情。
谁也不能主动,只等着谁更容易被驯服,就此戳穿对方。
第二十章
这三人的格局稍显诡异,各自整理心中无味,占据三点,连起的图型却不够牢固,每人都有忠于内心的偏向,表不表现得出来,又另当别论。
海沫觉得他的视线是几痕无序排列的线条,试图割裂她的一些理智,却又藏匿起来,不心虚不瑟缩。
她当然也不能示弱,让自己轻易地迎上去,保持距离,却意外收获了一些困惑。仅仅相隔了几步,却觉得遥远了,伸不出手,挪动不了脚步。
他的试探太过心机,近乎刻意的要让她尴尬。
他不应该试探她的,至少不该用这样劣质的手段,她突然觉得索然,突然低下头去,再抬头,却在眼底塞满了笑意。
“真巧,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的心理过程不能逃过杜倪风的眼睛,即便这一切仅仅是瞬间的事情。
他有些挫败,因为,她毫不费力的洞悉他的诡计,并且姿态比他高明。
他终于松动包裹住她的眼神,再也不敢轻易的追逐她离开的背影,如同那是对自己的一种嘲讽。
这一局,她不战而胜。
见她走远,杜倪风把脸偏过来望向李颜妍,不着痕迹地松下被她挽着的手臂,“抱歉,我想起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好,我想我只能送你到这儿。”
说罢,转身而去。
李颜妍看着他的背影,她的优越感在这男人的面前是以光年为单位的速度在走向微弱,她喜欢他的潇洒和果断,不迎合不生硬,喜欢他浓而睿智的眉毛,宽而挺拔的肩膀。她觉得他和自己身边所有男人都是不一样的,他们的实在或者戏谑都太过剧情化,过渡的时间又太短,实在叫她倒胃口,而他是特别的,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他和别人不一样。
她冲着他的背影,轻轻掀起唇瓣,笑着念道,“杜倪风,再见。”
是一种昭示,更再次坚定了自己。
海沫在车上接到苏静澜催促的电话,让她早点回去。她在电话里听见一些琐碎的声音,苏静澜的声音有一些未经处理的雀跃,海沫懂得照顾她的情绪,并没有告诉她,杜倪风可能不会回去。
挂了电话,车窗外,天色渐露狰狞,大概晚上会有一场雨。
两年前,杜仲泽被检查出患有慢性再生障碍性贫血,为了方便遏止病情,更加及时有效的救治,从靠南的市郊搬到市区,住得不远,可是,她和杜倪风却彼此默契地很少回去,不知是害怕触动了什么,还是踩住什么不堪。
因为杜仲泽的饮食有一些忌讳,所以这两年来,苏静澜亲自烹煮,手艺渐长,也常常叫他们回来吃饭。
“怎么一个人?”苏静澜替她开门,却看到只有海沫一个人站在门外,通常他们都会约好一起过来。
“他还在忙,大概过不来了。”她进门,卸下一些疲惫,不去深究苏静澜的表情会有哪些变化。
“哦,你来就好了,饿了吧,你先翻翻报纸,一会儿就开饭。”苏静澜说。
海沫笑着冲她点点头,这么多年来,她仍然不会与她太过轻昵,她看见她在厨房里忙活,显然手脚不够麻利,那姿势却是家常而叫人感觉温馨的,她想她其实也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愿意为另一个人最大限度的付出,放弃质地优雅的裙,养花种草,研究菜谱,终日穿梭在方寸的厨房,不计较油烟。
如果有一些隐瞒只是为了隐藏曾经的伤口,海沫想她是可以放下一些猜测,不带色彩的接近她,只是,因为杜倪风,她丧失了评断的资格。
不敢轻易触动,怕无意踩中一些沉重的尾巴,伤己伤人,也许这便是她不愿意多回来直接原因。
杜仲泽在书房里看书,因为生病,他几乎很少出门,所有必须的保健都是依靠药物和饮食。
海沫偶尔和他聊天,他总是闲适而满足的,病情控制的很好,基本上不影响任何日常起居。她总是能够从他的身上得到一些关乎人生的折射,他辜负过,或者也被背叛过,拿得起放得下,也曾经辉煌,曾经困倦。即便有一些突变,也能生机地度过每一天,简单的,不必反复在抱怨声中反复更新平衡点,心平气和的对待生活。
只是,她偶尔也会怀疑,他们之间究竟是否有爱情,又或者是否曾经有过。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海沫正在恍惚,一惊,连忙踩着拖鞋去开门。
刚推门,一双大手从腰侧伸来圈住她,在她的唇上印上重重一吻,似探索似惩罚。
海沫想推开她,却被桎梏地更紧迫了些。
等到杜倪风松开,海沫仰起头来看他,却看见他一脸的喷薄怒气,不明所以的,她连忙闪过身来,不想理会。
说实话,从刚刚到现在,她一直为他的幼稚的心机而感到焦躁,这焦躁扩散的时间太长,消耗了太多她体内储存的耐心,而此刻,他又一脸莫名的硝烟,忍不住让她温度升高,更让她不能容忍的是,面对他,她竟然有些委屈。
第二十一章
他的衬衫袖口被松开,海沫 看见他手臂内侧微微凸起的经脉,不怀好意地又向她的腰部伸过来,她想再借一步躲开,却又被他拉回门外。
“你想干什么?苏阿姨和爸爸都在里面。”她的身体里盛着一些浅而薄的委屈,还没被挥发完毕,于是,他此刻的举动全然有了侵犯的嫌疑。
“跟我下楼,我有话要说。”他凑近她,不给她任何缝隙逃开。
他的动作太敏捷,海沫 根本来不及闪躲。
“马上就要准备开饭了。”她懒得挣脱,面对他少有的激烈脾气,不疼不痒的说着陈述句。
“我再说一遍,我有话要跟你说,在这里?还是跟我出去?”他皱眉。
看来他不仅仅拎了蛮横的脾气来按门铃,还很打算逻辑地威胁她。
“现在?”海沫 摊开肩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