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姿态,倒如方才?长剑直指梁三一般。不过在场之人都心知肚明?,这一剑,只是还她警示罢了。
女子被剑尖抵着,本生了些?微惧意,结果?听林霁尘所言,到底与公主留着体面,不敢攀诬公主,周遭气势愈发凌人。
“罪过?”女子高昂着下颌,“便是奴婢真有什么罪过,也轮不着公子言说,还请公子认清自己的身份。即便他日做了驸马,奴婢犯错,也唯有公主方可管教?。”
管教??
林霁尘嗤笑一声:“我本打算留你一命,请你回去转告公主,公主身边的人绝不可再伤害轻白姑娘一分。否则,恕臣不敬。”
“你想做什么?”女子不屑地看着他。
“你不想看见明?天的太阳,我便成全你。”
音落,长剑直接划过女子的脖颈,鲜血喷洒,顺着阳光,竟有些?剔透的美感。而女子瞪圆了眼睛,卡在喉间的“你敢”也只落下唇瓣的微弱启合。
楚惊春终于?一把推开门,她看着院中的两具尸体和站在那里?一身洁白滴血不沾的男子,眸中一闪而逝的赞叹。
这事叫她自个处置,大抵是一样?的,有人要?她死,她自然容不得那人活着。可眼下有人替她做了,她于?一旁闲散地瞧着,自是满意得很。
真,调教?有方。
然舒爽不便显在面上,楚惊春大步走去,一面急切道:“林公子,你如此,可就算得罪公主……唔。”
话未说完,便猛地叫人一把揽在怀里?,楚惊春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呼吸被阻。
楚惊春由着他抱了会儿,才?自在他怀中仰起头,又抬手抚了抚他的后?背,温声道:“谢谢你,霁尘。”
林霁尘身子猛地一僵,楚惊春从未这样?唤过他,从来都是冷冷清清的“公子”,这是头一回,她叫他的名字。
林霁尘似得了奖赏的幼童,愈发大力?地抱着她。尤其?眼中浓郁的情感,直瞧得一旁的烟兰不得不背过身去,一面暗自琢磨着,今日之事,该怎么同主子说才?是。
“你弄疼我了。”
好?一会儿,楚惊春才?挣了挣。
林霁尘满心欢喜,原本什么都顾不得了,听她如此,才?慌忙放开她。
楚惊春抬头看他一眼,又是蓦然收回,脚下一并退了两步。
她褔身道:“林公子,今日之事,是我拖累了公子。公子若是无法同公主殿下交代,或可……或可将我交上去。”
林霁尘面色一滞,顿时明?了,方才?不过是楚惊春短暂的沉迷,才?叫了他一声“霁尘”。一清醒,仍是疏离。
林霁尘提步上前,她却又是后?退,再不肯与他紧紧依偎。
他只得攥紧了手,郑重道:“此事自有我来处理,你不要?担心。你放心,日后?诸如此事,再不会发生,我绝不会叫你再度陷入危险当中。”随后?转向一侧的烟兰,“快送你家姑娘回去吧!”
回程的马车上,烟兰方才?从先?前的震惊里?彻底回过神来,忍不住扒着楚惊春的袖子感慨:“姑娘,林公子对您真好?,为了您,居然连公主都敢得罪。”
这份真情,世间有几个男子能做到啊!
楚惊春淡淡地看向烟兰,烟兰显然忘了,先?前林霁尘漠视她深陷于?大火。那时距离现在,也不曾过去太久。
或许林霁尘有一分是为了她,但更多的,应是昨日无意被她刺破了软肋。他不是为她,是为了对抗林相的威压,对抗公主身后?的皇权。@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想活得恣意些?,不再那么受人束缚。
楚惊春脸色平常,淡声道:“公主日后?,怕是更加容不得我。”
“是啊!”烟兰忍不住叹道,“林公子为了您,连公主的婢女都杀了,公主往后?只怕不只是暗地里?行?事,真是断断容不得您了。”
“不过,”烟兰说着,忽的双手捧住脸,颇有几分憧憬道,“若真有一个人敢为了我对抗权贵,我顷刻死了都值。”
楚惊春顿了顿:“烟兰,你今年多大?”
“……十八。”烟兰莫名应声,“姑娘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没什么,年纪还小。”原是在春和楼多年,瞧着老练,其?实也不过正是适婚,易有小女儿心思的年龄。
烟兰愈是迷蒙着,忽听楚惊春又道:“我不想死,我得好?好?活着。”
烟兰无声点了点下颌,表示认可。楚惊春与寻常女子不同,这般身负仇恨,自不能轻易死去,要?用尽全力?的活着。
另一端,婢女身死的消息传回公主府,八公主楚玥脸色一寸寸沉下,尤带柔软婴儿肥的面颊,显现出极是违和的狠辣。
“你确信,是林霁尘亲手杀了明?露?”楚玥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婢女,眸中杀意迸发。
第 35 章
婢女垂着头道:“回禀公主, 奴婢到时,明露已经躺在?地上,林公?子的剑尖还在?滴血。奴婢见那般情形, 没敢现身。”
“他确是为了轻白?”
自是为了轻白姑娘。婢女顿了顿,方明白楚玥缘何这般发?问。
应声?答道:“应当确然是为了轻白姑娘。据查, 林公?子若只是路见?不平,救下轻白姑娘便?可, 不必一路追踪查到明露身上。又明知明露是您的……”
余下的话,婢女不敢说?下去。
这一切都显而易见?,实在?没得必要将话头挑明。
“没用的东西, 竟次次叫她逃脱!”楚玥紧咬着牙, 赫然又道, “那几个草莽呢?”
“公?主殿下放心,奴婢已经命人处理干净。”奴婢说?过, 不免又是伏在?地上小心宽慰道,“启禀公?主,奴才猜想,定是那春和楼的轻白, 一身狐媚功夫勾引了林公?子,否则林公?子出身高贵,怎会瞧上那般低贱……”
一只茶壶猛地砸在?婢女头上, 而后落在?地上摔个粉粹。
婢女头上登时落下血来,却是不敢动弹半分,只听得楚玥怒极的声?音:“你说?她下贱,本公?主岂非连一个下贱的狐狸精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