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一刻,他做了太?久的梦,他没?有理由?拒绝。
拍下一锭银子,江雄拿过卖身契便?双手捧着交到苏苏手里,颇是激动?地说道:“苏苏,从今天起,你自由?了!”
“啪!”
江雄愣在原地,不妨叫人一个巴掌猛地甩在脸上。
“我?的事不用你管!”苏苏扯着嗓子,几近崩溃。她一把抓过江雄手中的卖身契,撕了稀碎。
“……苏苏。”江雄无奈地看着她,不懂她为何没?有一丝喜悦。
一旁的云娘静静看着这一切,没?得闲心叫人扰了耳朵,平白聒噪。
只目光打?二?人身上转过,与身边的烟兰缓缓道:“看着点,苏苏在春和楼多年,也算有些情意。她愿意再住上两天,就叫她住着。只记住一点,走的时候,除了这身衣裳,什么?都不许带走。”
“奴婢明白。”
烟兰应下,遂与云娘一道离去。地字一号房的门?敞着,随后一道凄厉的尖叫响彻大半春和楼,吵醒了刚刚睡下和还未睡醒的姑娘们。
几道嘟囔和着咒骂声从几扇窗子里飘出,却也没?人跑到苏苏跟前,同她论?一个短长。
疯子罢了,何必计较。
距离地字一号房最远的十一号房,司予还未睡醒,就被吵着翻了翻身。
一旁伺候的听双揉了揉眼,忙道:“姑娘再睡会儿吧,还早呢!”
司予遂又囫囵睡去。昨夜之事她一无所?知,待到济世堂一场大火传到人尽皆知时,司予方才有所?耳闻。可亦是不知,那场大火里死?去的乃是与她同盟的楚惊春。
这桩事,人们只知济世堂在那场大火里死?了位病人,那病人真是走了霉运,失火丢了性命。
无人知晓,死?的是楚惊春。便?是春和楼,也只有一个疯疯癫癫将要离去的苏苏,知晓这春和楼丢了位最赚钱的清倌儿。
这日?晌午,用过午膳,司予似乎心有所?感,叫听双推着她往楚惊春的房间行去。待到门?口,却又被拦了回来。
两厢见面,并非次次都能得烟兰的准许,因而司予也未曾放在心上。
离去时,又恰逢春和楼的常客林霁尘前来寻楚惊春,烟兰自是请他进门?,司予便?更不做他想。
这端,烟兰随着一道进门?,道:“公子怎么?白日?来了?”
她一开口,声音不自觉就有点冷,不知是着了整宿的寒意,还是那场大火灼烧了心底的温良。
林霁尘面露尴尬,他自然明白烟兰为何这般脸色,顿了顿,才闷声道:“我?想来看看她。”
烟兰几乎要笑出声,可本着对?客人的恭敬,才没?有发作。
“公子昨夜不是见过,往后都不必见了。”何处得见,难道往阎罗殿去?
“昨夜?”
忽然一声质问,屋门?亦被人撞开。两人齐齐望去,正见苏苏疾步奔来。
她在春和楼不肯离去,掌柜的允了两日?又如何,她非要见着林霁尘才可。因而林霁尘前脚到了春和楼,后脚她就得了信,急匆匆赶来。未进门?,便?听着烟兰这一句。
苏苏抓着林霁尘的手臂,急急道:“昨夜你见了轻白,你们在哪见的?”说着,瞥见烟兰不大友善的脸色,脑子转了一圈,忽然眸光大亮。
“是济世堂是不是,是不是林公子?”
林霁尘身子僵硬,透着苏苏灼灼发亮的眸子,仿佛又望见昨夜那场大火。
苏苏看着他发白的面色,顿时懂了。
她松开他,笑意在嘴角一点点漫开,直至嘴角咧的彻底,大笑出声。
烟兰别过脸,自然明白苏苏为何这样开怀。
同她一道来的丫头,见她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不忍心道:“姑娘,咱们回去吧!”
苏苏抓住丫头的手,笑声暂且止了止:“我?高?兴,我?太?高?兴了你知道吗?林公子没?有救她,真好,他没?有救她。”说着,她自个扬起头,冷哼一声,“这么?说来,轻白与我?有什么?不同,都是叫人看轻的姑娘罢了。清倌儿,清倌儿也没?得几分高?贵。”
丫头脸上讪讪地,笑不出来。轻白姑娘尚且落得那样一个下场,自家姑娘又该如何?如今说是落得一个自由?,却是不如不自由?。
林公子当时亲眼见着又如何,他堂堂林家公子,怎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施手搭救一个清倌儿?毕竟,风流名声是一回事,做得几分真情叫人看见,那就成了笑话。
丫头再度开口:“姑娘,咱们回去吧!”
这一次,苏苏没?有推拒,只是任由?丫头的搀扶,笑声时大时小的向外行去。她的脑子开始混乱,甚至忘了匆匆跑来是为了什么?。只是太?过欣喜,欣喜到离去时都不曾看一眼站在身后的林霁尘。
行了几步,不小心踩过裙摆,苏苏一个踉跄,幸而扶着楼上的栏杆才没?有跌倒。她伏在那里,看着楼下人来人往,发髻散乱,再无当初红极一时的模样。
有人自大堂抬头向上瞧,只当哪个酒醉的姑娘,半点不曾将她与最红的红倌儿苏苏姑娘联系在一起。
苏苏趴了会儿,笑了会儿,又哭了会儿。声声传入仍站在房内的二?人耳中,听得久了,连见惯一切的烟兰都生出些不忍。林霁尘踟蹰了片刻,到底是向着苏苏行去。
至少,宽慰的话说上两句。
然而林霁尘将将走到苏苏身后,还未及开口,忽然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那声音还有些远,仿佛是幻觉。他愣了下,正要嘲笑自己,那名字又响了一回,这一次,连紧跟而来的烟兰都愣在了原地。
“轻白姑娘?”
“果真是轻白姑娘!”
大堂传来的声音此起彼伏,渐渐汇成浪潮汹涌而来。几人站在楼上,看着楼下的光景,成了一个个不能言说不能动?弹的木桩子。
大堂门?口的方向,一身素雅的女子缓缓而来。她衣衫单薄,风卷起她的衣袖裙摆,衬得人愈是清冷。亦正好有风,面纱被掀起,轻易叫人瞧见面容。
起初有人因女子容颜绝世发出惊叹,紧接着便?猜到,她应是春和楼藏了许久的清倌儿,轻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