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娘娘的受惊不似作假,然?而,既然?如?此容易惊着,又何必叫她入宫?随意找个靠谱的手下,便能将事?情做成,且没有败露的风险。
楚青珣此番,到底想做什?么?
楚惊春恍惚间只觉定是忽略了什?么,偏是怎么都想不起。
夜至深,楚惊春琢磨不出头绪来?,只得将事?情暂且搁下,缓缓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梦境还未在眼前展现叫人看个轮廓,楚惊春的耳朵便是微微一动。
有动静。
楚惊春眼皮微跳,没有当?下睁开眼,身?子却是已然?保持了十二分警醒。
是极轻微的声音,轻微到若非她练了十余年的剑,几乎无法分辨,是有人赤脚踩在地上。楚惊春唇角漫过一丝冷意,若她真的只是何映秋,怕是今夜又要死了。
有人赤脚而来?,一步一步,动作缓慢轻微地要赢过夏夜的风。
这样一步一步,一尺一寸,待到匕首悬于楚惊春的颈上,便是她能发觉,纵是来?得及,怕也要伤上几分。
最后两步时,楚惊春手指微抬,做好了夺刀取命的动作。
千钧一发之际,紧握匕首走来?之人却是顿住了步子。似是在迟疑,久久没有向前。
楚惊春侧耳静听,只耐心等着,等着来?人到底是要向前,还是后撤。
好一会儿,终于又有细微的动静传来?。
寒光逼近,到底向前。
楚惊春亦没有犹疑,当?机立断坐起身?,就这般,在仅燃了一盏烛火的内室,四目相对?。
来?人攥着匕首,再往前半步,便能抹上楚惊春送上去的喉咙。可?来?人不察,不曾想楚惊春会忽然?坐起,当?即呆住。而攥着匕首的那只手,颤抖的愈发厉害。
楚惊春平静地望着她,一字未言。
长久地对?视,叫楚惊春对?面的女子愈是虚软,匕首自手中滑落,她猛地跪在地上,恨不得刨坑将自个埋了。
于是,又是满眼悔恨,又是泪眼朦胧,又是楚楚可?怜。
楚惊春瞧得腻烦,索性?闭上眼,冷声道:“司小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动手吧!”
司予慌乱地全身?都在发抖,只闷闷地憋出一句:“对?不起。”
除此之外,司予再不知说什?么好。
而后要紧牙关,终是悄然?将地上的匕首捡起,再次刺向楚惊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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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猛地刺来?,寒光折过烛光温暖的光影,楚惊春未曾睁眼,只以双指轻巧地夹住冷刃,叫司予拼尽全力都动弹不得分毫。
司予满心的羞愤内疚,乃至自以为的果断无畏,在楚惊春静静地凝望下,终是全然?化作难以置信的震惊。
而后嘴角抽搐,扯动了两下,无望地笑了。
“我明白,我明白了。”
为何楚惊春总有高手相护,为何她总那样沉着冷静。却原来?,最好的那颗棋子从来?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只怕,四殿下还蒙在鼓里呢!
司予深吸一口气,黯然?道:“是我对?不住你,放手吧!”
楚惊春随即撤回?手,司予挪动膝盖,背过身?面向门外的方向重重磕了一个头。
“女儿不孝。”
再起身?,便是毫不犹豫地用手中匕首抹了自个的脖子。
身?子重重地跌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楚惊春看着地上鲜血横流,扬声叫了阿涧,“处理干净。”
翌日?烟兰知晓时,房内已然?一丝血腥味都闻不着,烟兰缩着脖子,咽了好几口口水,后背仍是浸出一层冷汗。
烟兰喘过气来?,不停地在屋内徘徊,越想越觉不可?思议:“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人?还是知书达礼的官家小姐呢,您对?她那是有救命之恩,后来?明知她背叛还要再次救她,她倒好,反过来?就捅您一刀。”
“还是真的捅您一刀,想要您的命!”
饶是烟兰自个,在春和楼内浸染多年,怕是都做不出这种事?来?。
夏日?的清晨燥热来?得并不浓烈,楚惊春却是照旧用着冰饮,灌进喉咙那一刻只觉得舒爽。
懒懒应声:“应是四殿下之意,司予为着他父亲的性?命也是不得已。”
“不得已就能杀人了?”烟兰越说越气,“早知她没存好心,昨日?就该结果了她,您就是心太软。”
“嗯……”
楚惊春沉吟了会儿,心软犯不上,只是觉着司予来?这一遭没把实话说尽,想瞧瞧楚青珣到底要她做什?么。
杀她一事?,诚然?在她意料之外。
楚惊春道:“四殿下要司予做这件事?,也是摆明了让她来?送死。”
“可?不是!”烟兰冷哼一声,“也就她那个蠢蛋,竟然?拎不清到底应该信谁。”
若昨夜无事?发生,楚惊春必然?如?她所言,叫人去找了少将军显临,再由显家出面,必能护得司予的父亲周全。
奈何,先头所言皆是诱饵。楚青珣的目的怕是只有一个,就是要司予死在她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