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一点,沈明枝眼睛都亮了,忙不迭挽住容雁云的手臂,生怕她改主意:“妈妈,就这样吧!就让翟……景书哥哥照顾我,您不放心我还不放心他嘛,肯定不会有事的!”
就这样傻,还说自己不会出事呢,骗子一骗一个准。
容雁云在心里叹了口气,但好歹是完成任务了,便装作犹豫地同意了他的说法:“好吧,那就让景书照顾你。”
在娱乐圈里混了几年,沈明枝怎么着也聪明了一点。
一听说是在家里吃饭,他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尽管这些年爸爸妈妈对于他们结婚一事已经想开了不少,但还是会暗戳戳地找机会把他们凑到一起,美名其曰是要培养感情。
……毕竟当年他就是被这么骗着同意翟景书照顾他的。
可惜醒悟得太晚。等沈明枝意识到自己被骗的时候,他们都不知道滚过多少次床单了。
果不其然,吃完饭后,他正瘫在沙发上消食,听见妈妈的声音:“只只,既然天都这么晚了,不如让景书留下来住一晚吧?”
沈明枝管他睡哪呢,无所谓地“哦”一声。
可容雁云的下一句话随之响起:“不过家里的客房在装修,睡不了人只只,景书今晚和你挤一挤好不好?晚上开车不安全呀。”
“……”开什么车,明明走几步路就能回自己家的。
沈明枝能说什么,不好意思回绝,委委屈屈地答应了,上楼时还报复性地踢了一脚alpha的小腿。
水声哗啦响着,热气蒸腾,磨砂玻璃上晕开一团斑驳的水雾。
翟景书坐到床边,将擦头发的毛巾扯下,倾身去看床头柜上的相框和相册。
他并不是没有进过沈明枝的卧室,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五六岁的只只还没有现在这么别扭,小小的一团,脸颊肉肉的,像颗软乎乎甜津津的棉花糖,追在他身后脚步踉跄,细声细气地喊哥哥,能把人心都喊化。
他在这个房间里教沈明枝认字、画画、写作业,陪他一起午睡,玩积木和拼图,直到天色暗下,王嫂来叫他们下楼吃饭。
后来他分化了,知道要避嫌,再没有主动进过沈明枝的房间。又过了几年,只只也分化成了omega,他忙于学习工作,两人的交际和联系就更少了。
这个卧室保留着沈明枝幼时的一切痕迹,淡蓝暗纹的墙纸,橱柜里整齐排列的玩偶,尘封的课本与试卷,以及沈妈妈洗出的一整册照片和拍立得。
他仿佛能从中看到沈明枝那几年的快乐与烦扰,感同身受于寥寥数言的生长痛,从而稍稍缓解缺席所带来的遗憾。
“咔哒。”
浴室门打开,沈明枝用毛巾捂着滴水的头发,抬起头的瞬间,和翟景书对上视线。
Alpha的眼神太温柔了,又掺杂着点别的东西,像一泓无法窥测深浅的静潭,让他心跳都漏了一拍。
两秒后,沈明枝率先移开了目光,默不作声地绕过他,坐到床的另一边。
真是太奇怪了。
Omega一边擦头发,一边胡思乱想,他们也不是没有独处过,可为什么这次就这么别扭呢……
是因为在他房间里吗?因为年少无知的时候,他们在这里游戏打闹,可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之间却多了一层关系,甚至已经做过更亲密的事情了吗?
沈明枝脑子里乱糟糟的,机械地拿出吹风机吹头发。
热风从机口吹出,连带着吹来了空气里氤氲的木犀香,在口鼻处萦绕不散。
后颈上才被咬过的腺体蠢蠢欲动,试探着释放出信息素。
没有项圈抑制,浅淡潮湿的朝露气息逐渐充盈,与花香交织在一起,亲密无隙,填满房间的每个角落。
沈明枝简直想转过身去骂他一个高级alpha怎么连信息素都收不好,还弄得这么香这么甜,勾引omega算什么好A啊!
可实际却是他腿都软了,连吹风机也握不住,手臂软绵绵地撑在床沿上,指尖泛着细密的酸麻。
思绪揉成一团糨糊,热意沿着脊椎蔓延至四肢百骸。
那桂花香似乎在一瞬间具象化了,充满侵略性地挤进他的血肉,肆无忌惮地占领每一寸意识,只余下悸动的本能。
床垫悄无声息地陷下去。
一只大手环住了他的腰。手臂肌肉结实,线条流畅,可以轻易地将他托举起来。
翟景书自后抱住他,下巴搁进他的颈窝里。
沈明枝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热乎乎的,隔着睡衣传递过来,坚硬饱满的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
男性alpha蓬勃的荷尔蒙气息把他完全笼罩。
在一片令人头晕目眩的木犀香气中,沈明枝听见翟景书低沉的声音。
“只只。”他说,“我易感期好像快到了。”
06 撒谎
从父母那里看到的一切以及在心理卫生课上学到的知识,都在告诉沈明枝一件事:omega要保护自己,要洁身自好,不能轻易与alpha发生关系。
哪怕是在标记清洗手术足够发达的如今,每年因此死在手术台上的omega数量依旧可怖。
即便从手术台上下来了,还要面对伴随终生的后遗症,大部分omega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支撑他们到术后康复。
因为一个错误的选择而对自己的身体造成永久性创伤,这是很不明智的。
父母数十年如一日的恩爱让沈明枝更为向往一段稳定的感情,而omega天生的生理弱点让他不得不谨慎面对未来的婚姻。
沈明枝当然知道翟景书对自己很好。除了家人外,再没有人会像翟景书一样包容他的坏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