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精,”他开口,脚步没停,“我哥,墨凌天。”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三年前出任务……伤了尾椎骨,下半身……瘫了。”每一个字都吐得很慢,带着沉重的分量,“他的未婚妻……在一年前,嫁进了云家,就是陆言风的姐姐,陆言希。”
他捏了捏掌心里那只微凉的小手,侧过脸,深邃的眼眸在廊灯下锁住她瞬间安静下来的琥珀色猫眼,语气是绝对的警告,不容置喙:“一会儿见了,不要提这事。” 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更低哑了些,“我哥……自从瘫了后,一直……很消沉。所以我爸妈才带着他出国养伤。这次听说我有媳妇了……”他嘴角几不可察地扯了一下,带着点自嘲,“死活要回来看看你。”
说到最后,他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恨恨地、带着点惩罚意味地,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捏了一把楚若渝软乎乎的脸颊肉!
“嗷!”楚若渝吃痛,猫眼瞬间瞪圆控诉,“墨凌夜!公报私仇!”
心里的那点小得意和看热闹的心思,在听到“尾椎骨”、“瘫了”、“未婚妻嫁人”这几个词时,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同仇敌忾?还有一丝属于“Angel”的职业性评估。
她揉着自己被捏红的脸蛋,抬眼看向墨凌夜紧绷的侧脸线条,刚才在车上恶作剧得逞的嚣张劲儿彻底没了,琥珀色的猫眼亮晶晶的,带着点狡黠和了然:“噢~~~”她拖长了调子,小脑袋歪了歪,“这样啊……”她凑近一点,塑料普通话带着洞悉一切的小得意,“那刚才在车里,你就是故意的呗?故意说‘为难’,故意试探我?”
墨凌夜被她这“翻旧账”噎了一下,脚步微顿,低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齿,带着一种“老子认栽”的憋闷:“小妖精!”他磨着后槽牙,“你就是吃准了我不能拿你怎样,就变着法儿气我是吧!”
楚若渝立刻扬起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塑料普通话字正腔圆,还带着点炫耀新学词汇的小得意:“This is called! (这就叫!)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我厉害吧快夸我”的表情,“是不是这么说的?”
墨凌夜看着她这副“小人得志”又欠揍的小模样,简直气笑了。刚才那点沉重也被她搅得七零八落。他抬手,没好气地、却又带着十足亲昵宠溺地,用指关节轻轻弹了下楚若渝光洁的额头:“小丫头,国语说不利索,这些乱七八糟的词倒是学得快!”
“嗷!”楚若渝捂住额头,刚要炸毛,忽然想起正事。她放下手,表情瞬间切换成“严肃.jpg”(虽然效果有点打折扣),琥珀色的猫眼认真地看着墨凌夜:“You just said... your brother's tailbone injury, is it serious? (你刚才说……你哥尾椎骨伤了,很严重吗?)”她比划了一下,“Stand up... no chance at all? (站起来……一点机会都没了吗?)”
墨凌夜脚步猛地一顿!他倏地转头,深邃的眼眸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寒潭,骤然亮起惊人的光芒!他怎么忘了!眼前这个小妖精,除了是气死人不偿命的混世魔王,还是那个能让Y国最高学府破格录取、刚毕业就拿到医学博士学位的……楚!若!渝!
“你……”他喉咙有些发紧,带着巨大的希冀和一丝不敢置信的颤抖,“能看?”
楚若渝被他这“突然发现宝藏”的眼神看得有点飘,小腰板下意识挺直了点,琥珀色的猫眼闪烁着自信的光芒,用力点了点头:“嗯!”她拍了拍自己(并不存在的)胸脯,塑料普通话掷地有声:“Professional! (专业的!)”
墨凌夜深吸一口气,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攥着她的手更紧了几分,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好!一会儿……你仔细看看!”
两人眼神交汇,无声地达成了某种“医疗突击小队”的共识。刚才的插科打诨瞬间被一种奇异的使命感取代。墨凌夜拉着她,步伐似乎都轻快(?)了些,大步流星地踏进了老宅那扇灯火辉煌、却仿佛带着无形压力的会客厅大门。
门内,暖黄的灯光如同实质般流淌。墨老爷子坐在主位沙发上,红光满面。墨夫人祈月一身优雅的旗袍,正笑着和旁边轮椅上的青年说着什么。那青年,眉眼与墨凌夜有六七分相似,却更显清俊温和,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沉郁和……疲惫。他便是墨家长子,墨凌天。
墨凌夜牵着楚若渝的手紧了紧,率先开口,声音沉稳,打破了室内的温馨低语:“爸,妈,我们回来了。”他侧身,将身边粉嫩嫩的“小炸弹”完全展露出来,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宣告和……“自求多福”的意味:“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楚若渝。”
他目光转向轮椅上的青年:“小丫头,这是我爸妈。”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缓了些,“坐在轮椅上的是我哥,墨凌天。”
墨老爷子一看到楚若渝,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跟朵盛放的菊花似的,连连招手,中气十足:“小丫头!来来来!快过来!到墨爷爷这儿来!可想死爷爷了!”
楚若渝瞬间切换“乖巧.jpg”模式,露出一个甜度爆表的笑容,声音脆生生的,带着点恰到好处的羞涩(装的):“墨爷爷好!Uncle好!Aunt好!”她目光转向轮椅上的墨凌天,琥珀色的猫眼清澈干净,带着真诚的笑意:“凌天哥哥好!”
这一声“凌天哥哥”,又甜又软,像裹了蜜糖的小锤子,轻轻敲在墨凌天沉寂的心湖上,漾开一丝几不可察的涟漪。他苍白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抹极淡的、温和的笑意,点了点头:“你好,若渝妹妹。”
墨夫人祈月早就按捺不住了!看到这么个粉雕玉琢、眼神灵动(虽然带着点小狡黠)的女孩子,简直心都要化了!她立刻起身,快步走过来,完全无视了自己亲儿子,一把牵起楚若渝空着的那只手,爱不释手地摩挲着,语气是十二万分的喜爱和……打抱不平!
“哎哟!多好的小丫头啊!瞧瞧这小脸,多招人疼!”祈月美目一瞪,精准地锁定自家那个“黑脸”儿子,女王气场全开:“凌夜!你这个臭小子!竟敢在电话里抹黑我们若若!说什么‘无法无天’、‘气死人不偿命’?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她转头对着楚若渝,瞬间又切换成春风化雨模式,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若若啊,别怕!以后这臭小子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月姨!月姨给你撑腰!打断他的腿!”
轰! 楚若渝只觉得一股名为“靠山”的暖流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Oh! My God!(我的天!) This is it!(就是现在!) 天赐良机!翻身农奴把歌唱!
她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脸上绽放出无比“乖巧懂事”又带着点“小委屈”的笑容,声音软糯得能拉丝,塑料普通话运用得炉火纯青:“谢谢月姨!”她“怯生生”(装的)地瞟了一眼旁边脸已经开始发黑的墨凌夜,“墨爷他……其实对我很好很好的!”
她特意加重了“很好很好”,然后话锋一转,小嘴一瘪,带着点“我很大度我不计较”的委屈腔调:“就是……偶尔在我有那么一点点不乖的时候……”她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眼神无辜极了,“会给我……小小的……禁个足……而已啦……”
“而已啦”三个字,尾音拖得又软又长,杀伤力堪比核弹!
“禁足?!”
祈月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美目圆睁,仿佛听到了什么惨绝人寰的暴行!她猛地扭头,双手叉腰,那件优雅的旗袍愣是被她穿出了征战沙场的铠甲气势,火力全开对准墨凌夜:“墨!凌!夜!你胆子肥了是不是?!禁足?!若若这么乖!这么可爱!她就算偶尔犯点小错误,那也是你这个做未婚夫的没引导好!说说就算了!你竟然敢罚她?!还敢禁足?!反了你了!”
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墨凌夜脸上了!
墨凌夜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已经不是突突跳了,是在里面开起了重金属摇滚演唱会!震得他脑仁嗡嗡作响!他额角的青筋欢快地跳着踢踏舞,看着自家亲妈那副“有了儿媳忘了儿”的架势,再看看旁边那个缩在月姨羽翼下、正偷偷朝他做鬼脸、满脸都写着“Hah! Gotcha! (哈!逮到你了吧!)”的炸毛小妖精……
一股深深的、混合着憋屈、无奈和“老子又被坑了”的无力感席卷了他。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试图解释:“我……她……” 他想说这小妖精飙车、跳窗、冒充女主人、跑边境玩命、差点把自己炸上天……哪一件不够禁足八百回?!
但对上亲妈那“你敢狡辩试试”的死亡凝视,再看看自家老爹在沙发上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墨凌夜瞬间认命了。
他抬手,狠狠揉了一把突突跳的太阳穴,声音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疲惫和……绝地反击的狡黠:“算了……”他故意长长叹了口气,目光“无奈”地扫过楚若渝瞬间警惕起来的猫眼,对着祈月“诚恳”地说:“妈,您说得对。我……可能确实管不好她。”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和善”(在楚若渝看来简直是恶魔微笑)的弧度,清晰无比地宣布:
“以后,就让这小丫头……”
他故意拉长了调子,看着楚若渝脸上得意的笑容开始凝固……
“跟着您住老宅吧!”
他斩钉截铁,一锤定音!
“也省得我……天天操心!”
轰隆隆!!!
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楚若渝脸上的笑容瞬间石化!然后“咔嚓”一声,碎成了渣渣!琥珀色的猫眼瞪得溜圆,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惊恐!以及“墨凌夜你个禽兽你居然釜底抽薪?!”的滔天巨浪!
住老宅?!跟着月姨?!天天被当“乖宝宝”看着?!不能飙车!不能跳窗!不能打游戏骂街!不能溜出去搞事情?!
Oh! No! No! No! (哦!不!不!不!) This is hell! (这是地狱!) 比墨大爷牌禁足恐怖一万倍!
“月姨!”楚若渝瞬间从石化状态切换成“求生模式”,一把反手抓住祈月的手,塑料普通话飙得飞快,带着十二万分的“真诚”和“惶恐”:“您……您应该挺忙的!日理万机!管理这么大的家业!”她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纯洁又懂事,“我……我还是跟着墨爷好了!他……他管得挺好的!真的!禁足……禁足也挺好的!修身养性!”
开玩笑!月姨的“关爱”是糖衣炮弹!是温柔枷锁!是自由的坟墓!她才不要!
墨凌夜看着小妖精瞬间变脸、急吼吼表忠心的怂样,刚才被亲妈镇压的憋屈瞬间一扫而空!心里那叫一个爽!小样儿,跟我斗?Freedom? (自由?) 呵,捏住你七寸,看你还怎么蹦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