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墨老爷子膝盖上,仿佛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楚若渝,睫毛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不行……不能拖下去……墨凌夜他们会被掣肘……爷爷也会有危险……
体内那波最剧烈的“蚀骨冰焰”药效似乎终于过去了一点,留下的是深入骨髓的虚弱和剧痛,但也让她找回了一丝丝对身体的控制权。
她藏在老爷子膝盖阴影下的手,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摸向了自己腰后那里,还别着她的消音手枪。
冰冷坚硬的触感传来。
就是现在!
“唔……”楚若渝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身体似乎痛苦地蜷缩了一下,吸引了刀疤脸和另一个持枪者一刹那的注意。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
她趴在老爷子膝盖上的身体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力量!没有抬头,没有多余的动作,仅仅凭借着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肌肉记忆和直觉!
握枪!拔枪!抬臂!
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鬼魅!
“噗!”“噗!”
两声极其轻微、带着死亡韵律的消音枪响,在死寂的厂房里几乎微不可闻!
下一秒
“呃!”刀疤脸眉心瞬间多了一个血洞,狰狞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眼中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茫然,身体轰然倒地!
“啊!”另一个指着墨老爷子的雇佣兵,持枪的手腕被精准洞穿,枪脱手飞出,惨叫着捂住手腕!
危机解除!
“丫头!”墨老爷子惊魂未定,又惊又喜!
然而,做完这一切的楚若渝,仿佛耗尽了身体里最后一丝灵魂之火。那点强行凝聚的力量瞬间溃散。眼前的世界骤然被无边的黑暗吞噬,浓重的血腥味和耳鸣声占据了所有感官。
“墨……”她想叫他的名字,嘴唇翕动了一下,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在墨老爷子惊恐的注视下,在墨凌夜目眦欲裂的目光中
楚若渝头一歪,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毫无声息地彻底昏死在老爷子怀里!
“小丫头!!!”墨老爷子抱着怀里瞬间失去所有生息、轻得像片羽毛的身体,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悲呼!他猛地抬起头,老泪纵横,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暴怒和恨意,朝着墨凌夜嘶声咆哮,每一个字都带着泣血的控诉: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全给我杀光!”
“这丫头被这群畜生注射了整整6CC的‘蚀骨冰焰’啊!6CC!会死人的!快送医院!墨凌夜你是不是聋了!快送医院啊!!!”
“6CC……‘蚀骨冰焰’……”
这七个字,如同七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了墨凌夜的耳膜,贯穿了他的心脏!
他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褪得比昏迷的楚若渝还要惨白!那双猩红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灭顶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他死死地盯着墨老爷子,仿佛在无声地呐喊:不可能!你骗我!她不会的!
“杀!!!”
根本不需要墨凌夜再下令,楚霆骁和冷霄早已被眼前的一幕彻底点燃了滔天怒火!尤其是看到自家妹妹(妹妹的闺蜜)这副惨绝人寰的模样!
楚霆骁双目赤红,如同暴怒的雄狮,手中的枪喷吐着复仇的火舌,第一个冲了出去!“敢动我妹?!老子把你们碎尸万段!”
冷霄那张万年冰山脸此刻更是扭曲成了修罗恶鬼,速度快得只剩残影,手中的军刺精准地抹过一个雇佣兵的脖子,带起一蓬温热的血雨!动作狠戾得令人胆寒!
林岩带着手下如同虎入羊群,枪声、格斗声、惨叫声瞬间响成一片!杀戮!纯粹的杀戮!没有怜悯,没有活口!只为宣泄那几乎要焚毁一切的愤怒!
而墨凌夜,在最初的巨大冲击和恐惧之后,那双猩红的眼眸瞬间沉淀为一片死寂的、毫无感情的、比西伯利亚寒冰更冷的深渊!他看都没看身后如同地狱般的屠杀现场。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躺在爷爷怀里、无声无息、仿佛随时会消散的小小身影。
他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几步就跨到了墨老爷子身边。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却又在接触到楚若渝的瞬间,变得小心翼翼、轻如鸿毛。
他弯下腰,颤抖着伸出双手。那双在商场上翻云覆雨、在战场上收割生命都稳如磐石的手,此刻却抖得不成样子。他不敢用力,仿佛她是一件一碰即碎的稀世琉璃。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浑身是血、冰冷得吓人的小小身体,从爷爷怀里打横抱了起来。
好轻……轻得让他心头发慌。她平时张牙舞爪、活力四射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此刻却软绵绵地、毫无生机地靠在他怀里,连一丝微弱的呼吸都几乎感觉不到。
墨凌夜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血腥气。他猛地转身,抱着楚若渝,朝着门口那辆如同黑色巨兽般的骑士十五世发足狂奔!
“让开!”他低沉嘶哑的咆哮带着绝对的威压,所有挡在面前的手下或敌人残骸,都被他周身那股恐怖的气场硬生生推开!
他抱着她冲上车,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宽大的后座上,甚至来不及关上车门,就对着驾驶座厉吼:“开车!去军区总院!快!用最快的速度!所有红灯!撞过去!”
引擎发出狂暴的咆哮!骑士十五世如同离弦的黑色巨箭,瞬间撕裂了郊区的夜幕!
车厢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楚若渝身上那点微弱的、属于她的甜香。
墨凌夜紧紧抱着怀里冰冷的小人儿,用自己温热的胸膛去暖她,大手颤抖地抚摸着她的脸颊,试图擦去那些血污和冷汗,却越擦越狼狈。他低头,滚烫的唇贴着她冰凉的额头,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卑微的祈求:
“若若……若若你撑住……别睡……看着我……”
“我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别怕……我们马上就到医院……”
“你疼……我知道……再忍忍……”
他一遍遍地低语着,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逐渐流逝的生命力。怀里的身体冰冷得吓人,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那6CC的“蚀骨冰焰”,如同跗骨之蛆,正在疯狂吞噬着她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