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医生！你……”院长看到冲进来的楚若渝，刚想说什么。

第10章 哥，撑住！

“片子！”楚若渝的声音劈开了凝滞的空气，冰冷、干脆，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那口塑料普通话消失得无影无踪，字正腔圆的京片子！她一把推开旁边递过来的手术服，动作快如闪电地自己套上，无菌手套“啪”地一声戴好，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浪费一秒。

几张刚出炉、还带着余温的CT和X光片被递到她眼前。

楚若渝琥珀色的猫眼瞬间锐利如鹰，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在片子上飞速扫过。眉头越拧越紧，几乎打成了死结。

炸伤！

左小腿粉碎性骨折，开放性创口巨大，神经血管肌腱撕裂得一塌糊涂，碎骨像被砸烂的瓷器渣子嵌在血肉里保腿？在院长和主任看来，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截肢是唯一能保命的选择！

更别提胸腔腹腔的冲击伤，内脏移位、挫伤、出血点……简直就是个被暴力拆解后勉强拼凑的人偶！

“Fucking hell!” 一句低咒从楚若渝紧抿的唇缝里迸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像淬了寒冰的刀锋，直直刺向院长和外科主任，语速快得像机关枪扫射：“腿！我负责！清创、接骨、修复血管神经肌腱！你们搞定胸腔腹腔出血点和脏器复位！能做到吗？回答我！Yes or No?!”

院长和主任被她这气势慑得一凛，看着她那双燃烧着疯狂又笃定火焰的眼睛，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头，声音发紧：“能！我们能处理其他部分！”

“好！”楚若渝不再废话，转身扑向手术台，声音斩钉截铁，“开始！”

无影灯下，楚若渝仿佛变了个人。所有的炸毛、娇憨、塑料英语统统消失不见。她像一把出鞘的绝世神兵，冷静、精准、迅疾如风！纤细的手指握着手术器械，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止血钳精准夹闭爆裂的血管，镊子灵巧地挑出嵌入最深的骨片碎渣，如同最高明的排爆专家拆除最精密的炸弹引信。她甚至不需要看器械护士递来的工具，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手势，器械就准确地落在她掌心。

时间在冰冷的“滴滴”声中流逝。墙上的挂钟指针走得慢得令人心焦。

三个小时！整整三个小时！

当楚若渝用比头发丝还细的缝合线，完成最后一处神经鞘膜的精密缝合，将那条原本被判了“死刑”的腿，奇迹般地、完整地固定在支架上时，手术室里所有助手和护士都屏住了呼吸，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这手法！这速度！这精准度！简直是神迹！普通人？不，这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

楚若渝额前的碎发早已被汗水浸透，黏在苍白的皮肤上。她没时间喘口气，甚至没看一眼自己的“杰作”，身体猛地转向另一侧的手术区域，声音带着透支后的沙哑，却依旧沉稳：“换位！内脏部分交给我！”

院长和主任立刻让开主刀位置，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年轻得过分、却强悍得如同女战神般的女孩接手更凶险的战场。

手术继续进行，气氛却更加紧绷。楚若渝如同不知疲倦的精密机器，在血肉模糊的腹腔内游走、修补、缝合。汗水顺着她的额角滑落，滴在无菌巾上，又被巡回护士迅速擦去。

突然！

“院长！主任！”巡回护士焦急的声音带着哭腔响起，打破了手术的节奏，“血库告急！AB型RH阴性！楚队他……他需要大量输血！没有了！调拨最快也要半小时后！”

“熊猫血？！”院长和主任脸色瞬间煞白！完了！千算万算，忘了这茬！楚家兄妹都是这万中无一的特殊血型！

楚若渝手中的动作猛地一顿！她抬起头，琥珀色的猫眼在无影灯下亮得惊人，汗水顺着她尖俏的下巴滴落。她没有丝毫犹豫，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稳住生命体征！我马上好！输我的！”

“楚医生！你……”院长想阻止。

“闭嘴！按我说的做！”楚若渝厉声打断，低头，手上的动作更快了，几乎化成了残影，“十分钟！给我十分钟！”

接下来的十分钟，手术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器械碰撞的冰冷声响和楚若渝压抑到极限的急促呼吸声。她像在与死神进行最后的百米冲刺！

终于！

“关腹！”楚若渝扔下最后一针缝合线，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

她一把扯掉沾满血污的手套和手术服，甚至来不及看一眼监护仪上哥哥平稳下来的数据，光着脚丫就冲向门外临时设立的采血点，脚步有些虚浮，却依旧带着一股狠劲。

“抽！”她一把将苍白纤细的胳膊伸到采血护士面前，声音不容置疑，“400CC！快！”

护士看着眼前这个浑身被汗水湿透、脸色白得像纸、嘴唇都有些发青的女孩，再看看她那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的手腕，手都在抖：“楚…楚医生！400？！太多了！你这身体……300都够呛！会休克的！”

楚若渝不耐烦地皱眉，琥珀色的猫眼因为疲惫显得有些失焦，但语气依旧强硬：“我心里有数！抽！死不了！最多躺几天！快点！我哥等不起！”

那不容反驳的气势让护士不敢再劝，颤抖着手将针头刺入她肘窝的血管。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导管汩汩流入血袋。

100CC… 200CC… 楚若渝感觉身体里的力气像被开了闸的洪水，疯狂流失。眼前开始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300CC！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铁锈味，用尽全身力气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哥……撑住……一定要撑住……

当护士拔出针头，用棉球按住针眼的那一刻

楚若渝只觉得支撑她的最后一根弦，“啪”地一声，彻底断了。天旋地转！黑暗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她所有的感官。

她甚至没力气倒下，只是身体晃了晃，嘴角勉强扯出一个极淡、极虚弱的弧度，像是在说“看吧，我说没事……”，然后，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猫眼彻底失去了神采，整个人软绵绵地、毫无声息地朝前栽倒！

“楚医生！！！”

护士的尖叫声撕裂了采血点的宁静。

手术室大门外，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滴”手术灯终于熄灭！

门开了。院长和外科主任一脸疲惫，但眼神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走了出来。

“墨爷！冷队！”院长声音嘶哑却难掩兴奋，“手术非常成功！楚队的命保住了！而且……”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楚小姐她……她把楚队的腿保住了！保住了啊！简直是奇迹！”

墨凌夜和冷霄紧绷到极致的神经骤然一松，悬在心口那块千钧巨石轰然落地！冷霄更是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眼眶瞬间红了。太好了！兄弟活下来了！

然而，没等他们脸上露出喜色，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推出来的不是楚霆骁。

平车上，躺着的是楚若渝。

她小小的身体蜷缩在雪白的被单里，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脆弱得像一个一碰即碎的琉璃娃娃。只有手臂上那个显眼的棉球和胶布，昭示着她刚刚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