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再試一次,想讓沈熠衡露出破綻。

裴時嶺緩緩地深吸了口氣,站起後繞過桌子走到沈熠衡身邊,俯視著他的側臉。

「你知道哪裡要修改嗎?」

他的語氣帶著一貫的從容冷淡,只在眼底深處藏著試探與挑釁。

沈熠衡沒抬頭,只是翻過一頁文件,語調平穩,「我確定沒問題才呈上來,請問是哪裡需要修改?」

這句話太過無懈可擊,沒有躲閃,沒有破綻,甚至還帶著一點反問的意味,像是挑明“我做事一向周全,除非您是故意找碴。”

裴時嶺的指尖微微一頓,嘴角輕輕一抿,他沒接話,直接伸手翻起文件。

這個動作,讓他的氣息瞬間籠罩了沈熠衡。

他身上那股淡雅冷香纏上對方,而沈熠衡身上的溫暖陽光氣息,也反向侵略他。

這種雙方都無言卻在較勁的氛圍,讓裴時嶺的血液有些躁動。

他沒有退開,反而順勢側身靠了過去,肩膀幾乎貼上沈的手臂。

「這裡。」

他低聲說,手指翻閱文件時,半刻意地碰上了沈熠衡隨意擱在桌上的手指。

指腹相觸的瞬間,裴時嶺心跳微微一頓,但表面依舊維持冷靜,沒有任何退縮的跡象,甚至還放慢了翻頁的動作,刻意加深了肌膚的相觸。

這一次,他看向沈熠衡,想捕捉對方的反應。

可沈熠衡的目光仍然停留在文件上,沒有出現絲毫偏移,他低頭,沒有回避,也沒有露出破綻,甚至連呼吸的節奏都沒變。

從裴時嶺的角度,看不見他的表情跟眼底的情緒,只能看到那張過於冷靜的側臉,在這樣的距離裡不為所動。

這種無動於衷的態度,讓裴時嶺心底的煩躁感更深了,他微微收緊指節,指尖無意識地輕蹭著紙張,這一刻,他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

這傢伙到底是真的沒感覺,還是刻意裝的?

如果是裝的,那他的定力,到底能撐到什麼程度?

理智告訴他應該適可而止停手了,可身體卻不受控制地更靠近一些。

不是刻意靠過去,而是若有似無地縮短距離,營造出一種這是正常動作的錯覺。

這一次,他幾乎能感受到沈熠衡的體溫透過襯衫傳來,帶著穩定而壓迫的灼熱感。

但即便如此,對方依舊沒有反應,這種無聲的拉扯,讓裴時嶺的心情更加躁動。

他的指尖仍然停留在文件上,但思緒早已不在報表上。

「這裡的數據雖然沒有問題,但如果能再細分指標,會更方便對應各部門的預算規劃。」

「這一頁的分析角度不錯,但風險預估還可以加強…」

裴時嶺用專業語氣,挑出了幾項可改進的細節點。

說實話,這些建議算不上太嚴重的問題,但已經遠比他過去的吹毛求疵來得客觀且有建設性。

沈熠衡知道,這已經是在他動手教育後很大的進步,也就不再計較裴時嶺的挑剔性格。

所以這一次他沒有反駁,也沒有像以往那樣用更嚴謹的邏輯回懟,而是認真聽著、微微頷首,接受交辦。

但他認真的外表下,思考的卻是另一件事。

這個衣著不檢點、用過於親密的舉動交代工作的淫亂上司,該怎麼處罰?

剛進門,他一眼就看到了那顆解開的扣子,微露的鎖骨,還有那顆明目張膽的淚痣。

他知道裴時嶺不是隨便的人,這身打扮、這種不著痕跡的靠近、這種刻意營造出的曖昧感,全都不可能是無心的。

這是挑釁還是勾引?

當“勾引”這兩個字浮現在腦海時,他的胸口升起一絲陰沉的情緒。

他突然感到不爽。

裴時嶺以前的刻薄與高傲雖然難搞,卻從未讓人覺得輕浮或隨便。

可現在,他開始懂得如何討好,開始改變與下屬的相處方式,甚至學會了色誘技巧。

這代表他不是一時興起,而是正在改變,並且逐漸適應、習慣去迎合別人的目光。

如果這種方式測試有效,之後是不是也會開始這樣對其他人?

是不是哪天,他也會對別的男人解開襯衫的第一顆扣子?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胸口燃燒的火氣更盛了一些。

這可不行。

他得讓裴時嶺知道,這種手段不能隨便對別人使用。

他低下眼,掩去眸中的暗色,語氣如常,「這些建議我會修改,還有其他問題嗎?」

「暫時沒有。」

裴時嶺的聲音聽起來很正常,甚至帶著幾分輕鬆。

沈熠衡收起文件,目光輕描淡寫地掃過敞開的衣領,隨即淡淡地勾起嘴角,「那就好。」他的語氣仍維持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