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定吗?我低头轻轻的问自己,这个疑问从那天开始就一直困扰着我,挥之不去,即便是南海清洌的海风,依然不能将它带走。我抬头看向袁里,这样困惑无比的时候,我竟然十分渴望他的指引,连我自己都讶异于心中对他的那份信任和依赖。
困惑之后,依然无解。
不过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我太久。不是我想通了,而是另外一件大事发生了。
返回实验室的前一天,袁里带着我在这座最早开放的沿海城市四处逛荡,照理说,他也是第一次来,却对那些名胜和特产了如指掌,不到半天,我手里已经提满了给家人的礼物。
“你以前来过这儿?”我把购物袋从左手换到右手,看着同样也是满载而归的他问。
“没有。”他的表情有些僵硬,额上冒出细细的汗珠。他手里的袋子比我还多,而且那里面有一半是我的。
“那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回答我的还是他惯用的单音节。
“你跟陈连长打听过?可是你好像也没什么机会跟他单独打探啊。”
“大小姐,你是不是做IT这行的啊?你难道不知道有网络这回事?”他又是一个白眼,不耐烦的理了理手里的袋子。
“哦。”我立刻噤声,经验告诉我,在他烦躁的时候一定不能呛茬儿。
“走吧,把这些拿回去,晚上带你去海边看表演。”他转身往前走。
“什么表演?”我立刻跟上,“海边的?”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头也不回的伸手打车,漫不经心的敷衍我。
可惜,我到最后也没有机会看到那场表演。
安全时间
为了能按时完成,我们总是试图在完成任务所需的时间之外,另外加入一些时间,这些时间令我们感到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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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刚回到招待所,就看见陈连长带着两位很眼生的军官等在门口。
“袁工,程工,”陈连长向我们敬礼,我们穿着便装,于是只向他点头致意。“这两位是北京来的同志,说是找你们两位有事。”
“袁主任吗,我们是学院保卫科的,来找二位了解些情况。”其中一人同袁里握手,话说得很模棱两可。
“是吗,”袁里扫了他们一眼,沉声说道,“请里面谈吧。”
“好。”那人看了我一眼,“程副主任也一起来吧。”
我一愣,找我?
陈连长告辞离开,袁里打开房门,侧身把两人让进去,自己稍稍落后一步,悄悄握了握我的手,我朝他微微点头,示意他不用担心我。
进了袁里的房间,我们把东西堆在门口,很有默契的等待对方开口。
“两位大概还不知道,你们实验室的项目昨天刚出了大问题。”还是那个人开口说道。
“什么问题?”袁里的神情一凛,身体微微绷紧。
“你们正在研发的这个平台,刚刚被一家图形搜索网站提前发布出去了,对方提供的地图搜索和实景模拟等功能,与两位负责的项目如出一辙。”
“什么?”我惊叫,怎么可能?我转头去看袁里,这次平台开发的保密工作非常严格,所有参与的人员都经过了详细的审核,而且都是在籍军人,不然我也不会被逼入伍了,怎么可能会泄密?
“你确定那个网站的平台跟我们研发的平台是一样的吗?”袁里也很吃惊,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来,和我一样无法置信。
“是一样的,张教授仔细的比较过,他证实那家网站发布的正是实验室上个月刚通过Beta测试的最新版本,也就是你们在这里实测的版本。”这位赵科长一脸的凝重,语调沉缓,一边说一边不断的观察我和袁里的反应。
可惜我们已经没有反应了,屋子里一片沉默,我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袁里也一样。各种措施和手段都做到位了,为什么还会出现这么严重的问题?除了实验室的人员,外人几乎不可能接触到任何版本的软件,到底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我和袁里默默对视,万分震惊于眼前的消息,丝毫没有意识到后面还有更大的意外等着我们。
赵科长跟着我们沉默了一阵,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更惊人的内幕抛了出来。
“保卫科专门请计算机系的老师检查了实验室的服务器访问日志,发现最后一个访问产品库的登陆帐户是程副主任,时间恰好是两位出差的前一天晚上22点左右,IP地址显示的是市区内的一家网吧。”
“怎么会?”我震惊的抬起头,面前的两个人表情漠然波澜不兴,我转头去看袁里,他和我一样不能置信。
“服务器的日志就是这么记录的,所以我们连夜赶到这里,来请程副主任协助调查。”旁边那个稍微年轻些的保卫干部公事公办的解释。
“你们想她怎么协助调查?”袁里从意外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冷冷的开口。
“袁主任,是这样的,因为这个项目的重要性,实验室除了张教授和他的学生当天有无法使用电脑和网络的证明以外,其它所有人员都作为嫌疑人接受了隔离调查,您和程副主任也一样需要接受调查。”赵科长用礼貌但不容拒绝的语气宣布了校方的处理意见。
我和袁里没有异议,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所有人都是被怀疑对象,这点无可厚非,而且,当天晚上我和袁里是最后离开实验室的,从时间上也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表明22点左右我们没有机会使用电脑和网络登录服务器,更何况查到的帐号还是我的,虽然我可以肯定我从没在哪个网吧上过网。
当天晚上我和袁里被限制行动,只能呆在招待所的房间,手机和电脑被收走,而且不能互相见面,分别由那两个保卫科的人询问了若干问题。
第二天,我们一行四人搭乘袁里预订的那趟航班返回北京,刚下飞机,我们就被保卫科等在停机坪上的专车“接管”了。
我被单独安排在某干休所的一栋别墅里,活动范围仅限于室内,门口有卫兵站岗,所有与外界的联系均被切断,不能打电话不能上网,任何人也不能随意见面,唯一的消遣是看电视,而且是固定的军事频道。
我郁闷的几乎要疯掉,倒不是担心如何洗脱嫌疑,对于这个问题我心里还是有底的,关键在于太无聊了,平常忙得恨不得一天当成两天用,现在突然闲下来,而且是毫无打扰的空闲,我不但没有感觉轻松,反而开始万分怀念那些每天忙忙碌碌的日子,巴望着这样整天无所事事的日子赶紧结束。
袁里的处境比我好很多,因为到这的第二天,他就来我这里“串门”了。当然,在没有彻底洗清嫌疑之前,我们的对话是在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进行的。
“不用担心,事情很快会查清楚的。”他穿着军装,看起来很不错。
“我不担心这个,反正不是我做的,早晚会水落石出。”我无精打采的坐在沙发里,委屈的抱怨,“我郁闷的是现在没事可做啊,早知道我就把程里的PS2拿过来,起码也可以消耗点时间嘛。”
“你就只烦这个?”他不屑的瞥我一眼,轻哼一声,“拜托你认真一点好不好?你就不担心这件事会影响你今后的发展?还有你家里人?”
“我本来也指望自己有什么发展啊。”我小声的喃喃自语,这家伙一定会说我没追求的,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