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一过,几位御医接连出发前去宫中为自己负责的小住主娘娘请平安脉去了,御医院中的人霎时间少了一半。

几位无需前往宫中的御医也在各司其职的忙碌着。

又过了片刻,秦贵妃宫中来人,说是秦槿姒身子不适,请聂淮嗣过去瞧一瞧。

聂淮嗣依命前往。

这等前往宫中问诊的事,不同于送药的事,宣了哪位御医便是哪位御医,并不能随意的带着旁人,且当下的聂淮嗣也并不想槿清在他身边,前往宫中看诊,刚好可以避开她静一静。

槿清见聂淮嗣走远,紧蹙着眉头忖度了片刻,继而起身,疾步出门而去。

槿清告了一个时辰的假,前往到了街上的药铺,去买避子药。

御医院里什么药都有,尽管可以随意拿取,但却是要在档案上留下一笔的,避子药不同于旁的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到药铺买的好。

避子药原本是要熬药汤喝的,但槿清不知道陈九霄何时就会来找她,若是熬药被撞见了……

且那药那么大一包,也不易隐藏,思来想去,槿清拜托那药铺的老板将避子药磨成了粉,制成了药丸,放在了一个白瓷瓶里,如此一来,既好携带,又便于隐藏。

出了药铺的门,槿清便急忙倒出了一颗药丸吃了下去,继而将装满药丸的白瓷瓶藏好,匆匆回了御医院。

聂淮嗣依命前往了秦贵妃的宫中给贵妃娘娘诊脉,却发现贵妃娘娘的身子安然无恙,既然无恙,为何会宣他前来?

正心下不解之际,秦槿姒竟开言同他问起了槿清的事……

聂淮嗣心中咯噔一下,这槿清不过是个小御医罢了,怎得这短短数月竟就引的这么多人的注意,且一个比一个来路大……

面对秦槿姒的询问打听,聂淮嗣不敢隐瞒,也无须隐瞒,将他所知的、关于槿清的一切都告知了秦槿姒。

问罢了聂淮嗣,秦槿姒便让他回去了,还特意嘱咐其不准将她打听槿清一事告知槿清。

贵妃娘娘的命令,聂淮嗣如何能违逆,只好应下。

聂淮嗣自秦槿姒的宫中出去便径直回了御医院,一路上的心情是酸楚中再添疑惑,忍不住满腹的猜疑,他原本以为槿清不过是为着生计而女扮男装,现下看来绝不是如此简单的,该不会是哪家罪臣的遗孤女扮男装回来复仇的吧!

忽而聂淮嗣心中一颤,这御医院十八年前还当真出过一桩大事,好像是一位御医医死了先皇最宠爱的皇后娘娘,而被判了满门抄斩……

这事详细是如何聂淮嗣不知晓,只听自己父亲说过几次,而据自己父亲所说,那被满门抄斩的御医是被冤枉的……

聂淮嗣一路想着,回了御医院见到了槿清,便只好将心中所想就此作罢,照常当值,忙碌了起来。

槿清吃了避子药,安心了许多,也照常的忙碌着,不时的盼着陈九霄今日里可别再来找她了……

而陈九霄却是没有去练兵,也没有去上朝,他方才自御医院离开便前去告了一日的假。

他寻宅子去了,为槿清寻的宅子。

昨夜里他在槿清的住处过了一夜,只觉着槿清那处狭小逼仄且破败简陋,连一个像样的镜台都没有,虽然被槿清打理的干净整洁,可哪里是一个姑娘家住的地方。

在他看来,像槿清这般细皮嫩肉的娇嫩姑娘,就应该如花儿一般,好好的养着才是,那御医院的差事,也得想办法让她辞去才行!

0450 第四百五十章 朝云暮雨.一座宅院

陈九霄寻觅了整整一日,方才寻到了一处满意的宅院。

那宅子在花雨巷,是一幢不算太大的雅致小院。

陈九霄想着,暂且槿清还不愿意与他成亲,那也自然是不愿意跟他回家去的,他倒是想搬出来同她一并住,只是父母那边没法交代,他原本也没想瞒着父母,但话说回来还是因着槿清不愿,他也只好暂且瞒着父母,既然瞒着,那槿清时不时还是得一个人住。

她一个姑娘家守着一幢大宅子,若是被些个歹人盯上,趁他不在的时候翻墙而入……

宅子大了,难免会有疏漏。

陈九霄挑选的这处宅子坐北朝南,东西两侧两间耳房,中间是一处宽敞的院子,原本是种着些花花草草的,只是现下已经入了秋,都已经凋零了。

可夕阳西下之时,衰草斜阳映衬着青砖黑瓦,更有几分禅意之景。

陈九霄一见这宅子,便觉着槿清会喜欢,便毫不犹豫的买了下来,房契上落的是槿清的名字。

原房主是个年逾四十的男子,现如今是一家酒楼的掌柜,原是穷苦出身,现如今发迹了,瞧不上这处小宅子,便将其卖出去了。

酒楼的掌柜最会以貌取人,他见陈九霄这不凡的气度便猜到他必是达官显贵。

按常理说,这等达官显贵怎么会瞧得上这种小宅子,十有八九是为了养外室。

做外室的姑娘,大都是些穷苦出身,孤身一人居住,再安置一两个伺候的女使,自然是不宜选择大宅子的。

那掌柜的心下如是猜测着,瞧着房契已签,转头便笑盈盈的和陈九霄推荐起了买卖女使丫头的人伢子。

陈九霄一见他那嘴脸,便知道他是将自己当成了买宅院养外室的主儿了,当即黑了一张脸。

陈九霄脸一黑,便满是杀气,善于察言观色的掌柜即刻便知晓自己说错了话,吓得一抖,再不敢胡乱言语。

陈九霄确实是有些生气的,因为槿清并不是他养的外室,但转念一想,他也确是需要买来两名女使来伺候槿清,这事儿还真不能找自家常用的人伢子,否则他与槿清的事势必会落到陈父陈母的耳朵里,槿清还没有点头答应嫁他,这事还得瞒上一阵子。

趁着陈九霄黑着脸暗自忖度之时,那掌柜的便抬脚想溜,却被陈九霄一声喝住:“站住!”

那掌柜的当即一抖,动也不动的站住了脚步,哆哆嗦嗦的转过身,战战兢兢道:“爷您还有何吩咐?”

陈九霄上前一步,仍是方才那张黑脸,言说:“把你说的那人伢子给我带来!”

掌柜的听言,长吁了一口气,当即一脸堆笑道:“爷您稍等!”

不消片刻,那掌柜的便带着人伢子过来了。

那人伢子手里刚刚买进了几个十几岁的姑娘,都是自幼做惯了女使的。

陈九霄挑了一对姐妹,一个叫霁月,一个叫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