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脊背挺得更直了,“那是当然。”

前边的赵文茵已经勾回竹篮,见弟弟和梨花蹲在一起聊得津津有味,顿时变了脸,吼道,“三娘,少忽悠我阿弟帮你做事,信不信我跟阿奶告你偷吃。”

梨花望过去,“我偷吃什?么了?”

“你送去灶房的野草对不上数,不是你偷吃是什?么?”

没?想到赵文茵连这点都观察到了,没?错,她将平日挖的野菜藏了些在她的棺材里。

去年冬天太冷,她将先前囤的厚褥厚衫拿了出?来,告诉老太太是夏日回戎州城得来的,怕其他人觊觎,放在古阿婶她们那边的。

借古阿婶打掩护,她还把棺材里的陶鬲和饭甑子拿出?来用。

这么一来,棺材空出?许多位置,逢野菜时节,自?然要囤满野菜了。

她自?认做得隐秘,不料还是被赵文茵发现了。

见对方一脸得意,梨花挑衅的看着赵文茵,“那你去啊。”

“以为我不敢是不是?给我等着!”赵文茵拎起滴水的竹篮,负气的狂奔而?去。

今个?儿守门的是张三壮,那晚去隐山村救火摔着了,梨花让他修养几天,所以被派来看门。

见赵文茵裤气冲冲的跑上来,他皱眉,“出?什?么事了?”

赵文茵反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水渍,眼眶通红,“三娘被我戳中痛脚了,堂叔,你不知道,三娘每天挖的野菜可多了,但一拿到灶房就?明?显少了许多,一定是她偷吃了。”

以为多大点的事,挖出?来的野菜沾着泥,洗干净后自?然会变少,赵三壮解释,“三娘不是那样的人,倒是你,今天挖多少野菜了?你阿奶说了,你再偷奸耍滑,往后就?不给你饭吃。”

赵文茵既心虚又委屈。

她又不是故意偷懒的,野菜和杂草长在一起,要将它们分开并不容易。

再者,蹲久了腿麻得很?,还犯头晕,她常常蹲一会儿就?要起身站一会儿,有心让赵书墨帮忙吧,赵书墨早晚不见人,害得她不得不强撑着干活。

想到老太太放出?的狠话,她吸了吸鼻子,“我没?有偷懒。”

“没?有就?好。”赵三壮看她捏着竹篮的小手微微攥紧,怕是吓到了。

三婶向来不喜欢她和元氏,在老家时不愁吃穿,她闲散点没?什?么,如今所有人都为生计忙碌,她不做事,只会更加三婶不喜。

犹记得她以前脸颊圆润,整个?人温婉又端庄,逃荒以来,两颊的肉没?了,还瘦出?尖酸相来。

而?且还没?长个?。

这半年以来,梨花个?子窜高许多,瞧着竟是比赵文茵高一些了。

赵三壮不忍心苛责她,“哪儿不舒服就?跟你阿奶说,族里有草药,吃两回就?好了,千万别忍着知道吗。”

这话听着似乎意有所指,赵文茵自?知比不得其他人勤快,恹恹的转身,“我回去洗野菜了。”

“小心别摔水里去了。”

看她来时健步如飞,回去时像被人抽干了力气似的萎靡下去,赵三壮反思自?己是不是哪儿说错了?寻常孩子找大人告状,是不是问清楚起因经过再说?

虽然他不认为梨花会偷吃野菜,其他小姑娘呢?

侄女会不会想说的另有其人?但又怕得罪人不好明?说。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他昂起头,拽了拽身上的玄色盔甲,用力推开了石壁门,“爹,你帮我看一会儿,我找人问点事儿!”

学坏是很?容易的事儿,赵广安忙,管教孩子这事就?交给他吧!

他气势汹汹的召集在谷里的孩子,沉着脸质问,“谁偷偷吃野菜了?自?己站出?来!”

犹记得赵广安就?是这么训人的,他竖起黑眉,一个?一个?的扫过去。

族里除了小姑娘就?是年纪小的女娃,心思浅,藏不住事,可赵三壮逡巡一圈也?没?找到目光闪躲之?人,他生气的跺脚,“自?己站出?来!”

小姑娘们面面相觑,然后交头接耳,半晌后,齐齐摇头。

赵娥道,“阿奶说野菜没?煮熟不能吃,吃了会肚子疼,我们平日不吃生野菜的。”

哪怕是折耳根,洗净后也?要沥干水才吃。

但折耳根的味道冲,不加盐的话难吃得很?,没?人愿意吃那个?。

梨花躲回屋将折耳根藏进棺材才出?门,看一群人站在树下,好奇的走上前,“怎么了?”

赵娥将事情说了,梨花瞥了眼赵文茵,后者嚣张的抬起头,指着自?己道,“三娘偷吃了。”

赵三壮一直观察大家的反应,闻言,摆手,“没?人偷吃散了吧。”

赵文茵:“......”

106 族里病事

倒不是赵三壮故意忽视赵文茵, 而是压根不相信梨花是那种人。

即使是,约莫也饿狠了的缘故。

想到这种可能,他不禁心疼起梨花来, 为族里操碎了心不说, 私下吃点野菜还被人大张旗鼓的说出来,脸面往哪儿搁啊?

打发其他人挖野菜, 他拉起梨花就往外?走,脸色不复方才严肃,自责更?多, “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得多没什么好丢脸的,往后谁再嚼舌根, 堂叔替你收拾她们。”

小姑娘面子薄, 梨花又是要做族长的人,恐怕愈发受不了大?家的指指点点。

想着, 他缓声安慰, “想吃什么和堂叔说, 堂叔让四?奶奶给你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