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样,”蒋颂又沉默了一会儿,艰难道:“在做之前,我不是主动硬的,你懂吗?看着你硬,和被你摸到硬、口交到硬,是两个概念。”

然后雁稚回逼他说清楚,到底为什么他觉得算两个概念。

蒋颂只能握着她的手放在腰下,模糊跟她解释:“我的爱人,在十几年前我看几眼就想按到床上去的人,现在躺在我的身边自慰,而我却有一种置身事外的,不想参与的感觉。那对我来说同样是种折磨,雁稚回。”

他低声道:“就像现在,我对着你硬了,这至少可以证明,我有能力和你上床,哪怕你看起来不愿意,我也可以操到你愿意,然后继续。但像之前那样”

他按着雁稚回压低身体,直到她的嘴唇碰到他的裤面。

蒋颂皱着眉,眼神挣扎,艰难道:“像之前那样,我已经很想操你,却也还要等着你主动来把我舔硬才行,这简直像是一种……施舍,我的主动能力几乎为零。”

征服的能力消失了,引以为傲的,在女人身上开疆拓土的本事因为生理原因消失殆尽。不能借着爱的幌子主动索取生理的满足,所以对阳痿这件事闻之色变。

男人就是这样的。

而蒋颂承认这件事。

“不应期提醒了我,我和别的男人没有区别。我以为我们相爱彼此忠贞不渝,但实际上我仍然骄傲于随时可以要求你回应的性能力,并为此沾沾自喜。我发现在我的潜意识里,即使我爱你,即使结婚了,我还是在通过征服你得到快感。我想做的时候,你也必须‘想做’。”

蒋颂把雁稚回重新抱上来,吻了吻她的眼睛:“你总说我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事实上我正是因为发现自己和他们一样,所以才恐惧……我既与他们一样害怕自己真的失去那种本领,又怕你最终发现我也不过如此。”

蒋颂安静地注视着面前的妻子,她身上年轻的气息衬托得他如同一座开始生锈的古钟。

壮阳药在这种时候作为待使用的面具出现,蒋颂时刻提防着被雁稚回发现并抛弃的那一天。

他的年纪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以足够的自信去挽留她了。

雁稚回温柔地回望他。

“现在我知道了,”她道:“可我依然不打算离开你。”

蒋颂看着妻子浓密的长发,它们铺在他半边胸膛,连香气都是柔软的。

“至于原因,我想大概是我们相爱,”雁稚回抱紧他:“人怎么可能彻底抵抗社会与时代赋予自己的天性?就像我会为儿子姓雁而感到不安全一样,我们都有那种看起来很不思进取的缺点,但人不就是通过试图克服它们而变得更好吗?”

“我能包容你,就像你包容我一样……况且。你说的那些,如果放到情趣里面,刚好是让我们都很享受的事情。”

蒋颂低声纠正:“这种情趣,也未必是健康的情趣。”

雁稚回抬眼反驳:“那怎么办,我喜欢的都是不健康的情趣,如果这样讲,从一开始我们俩就该双双殉情了。像当时刚告诉家里我们俩的事情时,我爸骂我的……”

她故意凑到蒋颂耳边:“……‘两个人,一个恋老,一个恋童。’可已经这样了,先生,你要怎么办?”

蒋颂记起当年雁斌勃然大怒的样子。

毕竟谁都不会想到自己算是同辈的朋友居然会和十几岁的小女儿搞在了一起,而自己在两人打算结婚时才知道这个消息。

蒋颂可以理解,但他当时非常反感雁斌的这句话。

男人之间最知道怎么让对方下不来台,那时的蒋颂即将三十五岁,管理蒋家的产业游刃有余,是商界新贵中的佼佼。

他没有在这种时候忍耐,把雁稚回揽在身后,示意雁稚回和妈妈待在一起,而后温声向着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开口:

“关于您对‘老’和‘童’界限的定义,我不是非常认同。”

当晚他带着雁斌留在他脸上的伤口跟雁稚回做爱,无礼冒犯至极。

而现在,蒋颂被雁稚回刻意的语气再度弄得浑身发烫,忍俊不禁,又觉得无奈。

“你真是……”他低头去寻雁稚回的嘴唇:“我必须要承认,过去十几年了,我还是很讨厌听到这句话。”

46 称呼

蒋颂上门因为发怒的雁斌而挨打的当天,雁家几乎可以说是鸡飞狗跳。

雁稚回在那天半夜从家里跑了出去。

家里的比格难得听话了一次,雁稚回曾经在它啃坏自己裙子时骂它大耳朵比驴,现在直抱着亲了好几口,塞了根零食喂进它嘴里,偷偷溜出了家门。

雁稚回的胆子在一次次靠近蒋颂、去见蒋颂的过程里变得越来越大。她甚至没有试图让蒋颂来接她,自己拿了车钥,开车到他住的地方。

雁斌不让女儿跟着蒋颂接触是有道理的,因为蒋颂那张脸带了伤之后,对雁稚回的杀伤力简直是呈指数级增长。

她几乎是立刻就站到了蒋颂这边,对自己一向苛刻的父亲百般不满。

“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呢?”雁稚回轻轻摸蒋颂眼角:“那会儿看着还好,现在都青了……你明天是不是还要去公司?这样能行吗?”

为了不让觉浅的父亲察觉,雁稚回是拎着鞋绕开主路出的院子。

来时的袜子在雁稚回到蒋颂家后就立即脱掉,男人给她拿了双新的,坐在床边给她换上。他垂眼把袜口耐心提好,看掌中女孩子的小腿有一点儿肉勒出袜沿,少女的活力触目可及。

微微摩挲了一下,蒋颂抬眼望着她,笑笑:“不行的话,你要怎么办?”

雁稚回眼眶一热,抿唇望着他:“我就住学校去,放假也不回家了。”

蒋颂觉得好笑,摸了摸她的脑袋,靠近开口:“说是要和我结婚了,但还跟小孩子一样。”

说完男人就是一顿,面前的姑娘确实还是小孩子,离二十岁都还差半个月。

他正了神色,起身去拿外套。

“我送你回去,听话,没必要因为这种事再惹家人生气。”

雁稚回不乐意,立即蹭掉袜子,缩进大床上铺展的被子里。

“我要待在这儿。”她道,语气信誓旦旦。

蒋颂回到床边,边整理西服袖口边垂眼看着她,居高临下的角度,神情因此带了不近人情的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