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坚持不下去。

但宋煜似乎只在驭。艳。意乐知时来找他的原因,以及他表现出来的失落感,“我之前说试一试,是不是让你误会了。”

乐知时身上的珊瑚绒家居服很柔软,毛茸茸的,宋煜抱着他,语气都变得温和了。

“我是想让你试一试,把和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当成是一个试用期,时间的长短由你决定。”

他穿的羊绒大衣有一点点扎脸,乐知时把脸往他的侧颈蹭,贴着宋煜温暖的皮肤,闷声问:“那你呢?”

宋煜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开口:“我有这段时间就已经很足够了。”

他靠在乐知时的头上,“原本以为不会有这一天的。”

他们像是两株纠缠在一起的植物,过去的乐知时一无所知地接受着宋煜传递给他的养分,无忧无虑地成长,现在他终于知道这些养分从何而来,也汲取到宋煜身上累积的苦楚。

爱情真的太奇怪了。

一个毫无价值的、不够精准的地球仪被宋煜保管得那么好,但自诩偏执的他却偏偏不敢留住做地球仪的人。

乐知时很迫切地想要对宋煜说些什么,让他相信自己也是一样的,但他越是着急,越是头脑混乱,想到的话总是毫无逻辑。

最后宋煜看了看手表,说时间太晚了。

“过生日还让你哭。”他埋怨了自己,然后吻了吻乐知时的嘴唇,“我们回去吧。”

他没有用回家这样的词,他们彼此都很清楚,家很难回去。

一路上车厢里安静无比,到地下车库乐知时下了车,宋煜替他把家居服的帽子戴上,带着他上楼。

门打开来,屋子一片沉沉的黑暗,宋煜开了灯和空调,但气温上升的速度比他想象中慢很多。乐知时脱了已经踩脏的棉拖鞋,换了公寓里的,自己走到沙发边坐下,眉头依旧皱着。

宋煜走过去,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一双毛茸茸的珊瑚绒地毯袜,半蹲下,一句话也没有说,伸手抓住了乐知时的脚踝。

乐知时躲了躲,但宋煜还是握着往前拽了一下,宽大的手掌包住他几乎冻僵的后脚跟,揉搓了一下,给他穿上了袜子。

两分钟里,他们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宋煜替他穿好,站了起来,语气随意地开口问。

“我说那些话,会让你产生同情心吗?”

但他没料到的是,这句话却意外地激起了乐知时的情绪。乐知时皱着眉拿开了自己的腿,声音不太稳,“你在说什么?”

很快,乐知时又陷入了自我反省,他猜想自己可能真的是一个对爱情一窍不通的白痴,在听到对方说我爱你的时候,回答的第一句话竟然会是对不起。

他的确是因宋煜的痛苦而自责,可在宋煜眼里,一句对不起会被理解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调整呼吸。

“不是同情心。”乐知时抬起头望着宋煜,拿手背擦了擦眼睛,眼圈很红,连睫毛上都蓄着水汽,“我说对不起,是因为我太难过了,不是不接受你的感情,那是我最想要的,你不知道我有多想知道你喜不喜欢我。”

“你不要总是觉得,我分不清亲情和爱情。可能我当时表白的时候是生着病,确实不清醒,看起来也很草率,但那些话是我在心里挣扎了很久才想说出口的,早就存在了,我是受不了才说出口的。”

乐知时皱了皱眉,又松开,伸出手去够宋煜垂着的手,握住他的指尖,“你说时间的长短由我决定,给我留有余地,但你有没有想过。”

“宋煜,”乐知时垂下眼睫,眼底的泪水轻轻晃动着,“是你让我感受到别人那里完全没办法感受的爱,给我从任何人身上都得不到的感情,从小到大,十几年了,我的眼里就只看得见你。我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能和你在一起,从来没有变过。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指望我去喜欢上其他人吗?”

他握住宋煜的手,抬起眼,哪怕再倔,发红的眼底终究没有留住那滴眼泪,落了下来,“从你接受我到你身边去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其他选项了。是你让我没办法爱上其他人的,你怎么可以给我留其他的退路呢?”

乐知时的语气从没有这么决绝过,“我没有退路,我只有你。”

宋煜陷入很长久的沉默,最后坐到了他的身边。

乐知时的眼泪是一滴一滴落的,他就下意识伸手去擦,一次又一次,像一个只会执行简单指令的机器人。

“我不想只要一段时间,不够。”

客厅的灯光下,乐知时白到几乎能看清青色血管的上眼睑微微有些肿,很脆弱,像是蹭一蹭便会破掉。他的睫毛长而柔软,脸颊的皮肤也很软,身上穿着很舒适的珊瑚绒。但他的表情、语气,全都是骨子里的倔强。

“我要全部的你,要很久很久。”

宋煜抬起手,碰了碰他的脸颊,被乐知时握住了手。

“你说喜欢是无害的,可能在你眼里我就是简单的喜欢,连我自己都没有去定义。但我很挣扎,我对你的占有欲已经超出负荷了,所以我才会在半夜穿着睡衣跑去找你,听到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就会自我怀疑。”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始终没有给出的布丁,“我为了快点见到你,连理由都找得很临时,没办法和别人说出口。十八岁的时候你说我还是孩子,那十九岁呢。”

在宋煜为此失眠的时候,乐知时不断地、用尽一切办法抹平他们之间的时间差、信息差,所有他能想到的差距。

“我有资格说我爱你了吗?”

看见乐知时颤抖的睫毛和发红的眼尾,问出这样一句话,宋煜的最后一根弦终于断了。

他没有给予回答,而是直接将乐知时压在沙发上,吻了上去。眼镜挤压在两人贴近的脸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几番干预之下,宋煜扯掉了眼镜,随手扔到地上。

沙发皮革很凉,乐知时的手腕被宋煜摁住,无法动弹。但宋煜的呼吸是热的,唇舌也是。爱人身体的重量压上来,仿佛堕入湖水之中,被宋煜身上熟悉的味道包裹,乐知时在从未体会过的激烈与窒息中渐渐失控。他喜欢温柔的宋煜,也喜欢把自己完全暴露出来、不做任何掩饰和压抑的他。

宋煜很用力地吻他,带着强硬的姿态进入,不再小心翼翼考虑乐知时的呼吸,掠夺一般侵入湿润柔软的领地,似乎企图为此做上标记,让乐知时永远记得他有多么想要他。

窒息感让乐知时仿佛走在吊桥之上,紧紧地攥着宋煜的手臂,他闭上了眼,鼻腔的呼吸愈发激烈。睡衣外套的拉链在摩擦中下滑,只剩下底端的接口处还堪堪相连,露出里面柔软的棉质短袖。他试图回吻,生涩又倔强地和宋煜交缠,却因此跌入另一种漩涡之中,越陷越深,对宋煜的渴求愈发浓烈。

时间被拉缓,在他几乎失去氧气的边缘,宋煜退开,牵扯出将断未断的欲求。乐知时瘫软地仰面躺在沙发上,嘴角湿润,嘴唇因激烈的吻而发红。

他头枕着沙发的扶手,大口大口地呼吸,心悸、浑身发汗、氧气稀薄,胸膛十分快速地起伏着,这几乎和病理性的呼吸过度如出一辙,不一样的是,他既恐慌又渴求。

在宋煜安抚地轻吻他唇边时,乐知时凭借着本能凑上去,亲昵地与他蹭着鼻尖,在喘息中吻上宋煜的脸颊,他的嘴唇。他的声音含混地夹杂在抽气声与吸吮的水声中,喊着宋煜的名字,又或是叫他哥哥,支离破碎,一遍又一遍,在厮磨中沾染上情欲。

他像是一只被溺爱喂养的小狗,在训练下下意识将宋煜的亲近与黑暗等同。在无人的黑暗空间里,宋煜会拥抱他,亲吻他。所以他总是满怀期待地迈进去,不愿出来。

如果可以,他希望宋煜的吻永远都不要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