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喝的话,我们去睡觉吧。”
在她的睡衣已经是短袖或者吊带时,他还穿着长衫长裤,果然还是很在意的。
程欢牵着他的手回到卧室,面对面躺在他怀里,在黑暗中伸出一只手从他的下颌摸到脸颊,如同哄小孩睡觉那般哄着他。
夜里已经睡了一觉,程欢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在想带他去治疗的事。不知道过了多久,旁边传来匀称的呼吸声,她蹑手蹑脚掀开被角下床,做贼似的放轻动作转动门把手出去。
程欢走到书房开灯,打开电脑浏览阅读了大量有关于抑郁症治疗的文献内容,逐帧记录有用信息。
这方面的理解,她肯定不如研究了几十年的专家了解透彻,翻找了大量资料后她将目光锁定在频繁出现在精神领域研究报告当中的一位教授身上。
在某一个领域钻研深究的大能,大部份时间都泡在实验室度过,行程很满,通常不接见任何人。
做足了功课,她打算找人搭线,去找这位专家进一步详谈,帮助陈路闻制定适合他的治疗方案。
书房灯光彻夜通明。
等到天快蒙蒙亮的时候,她眨了几下干涩的眼睛,侧过头去看窗外。拂晓晨曦扫开挡在面前的云层照进来,天空颜色由深变浅。
黎明劈开黑暗,等她有所察觉,已经不自觉握笔在做好的笔记空白处又多加了一行字。
收拾好东西藏起来,她轻手轻脚回到主卧装睡,伪造成没离开过的样子。
才盖好被子调整睡势,腰上环过来只手臂,身后的人闷哼了声梦呓,将她捞进怀里。
陈路闻不会问她一晚上不睡去了哪,就像程欢会把他先哄睡再溜出去查资料。一个不敢问,一个只注重结果。
各装各的睡。
下午醒来,陈路闻已经恢复正常,接到电话穿好衣服回去公司上班,程欢没跟去,趁着这个空档点开了秦冶的对话框。
距离宴会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天,期间彼此谁都没联系谁,程欢当然知道自己下了他的脸面,不好再去找他帮忙。
奈何在她认识的人当中只有他有这方面的人脉资源。
挣扎了许久决定发个消息,问问他能不能帮忙搭上线。消息发出去没多久,对面回了两个字。 :面谈
见面地点约在俞城最高的空中餐厅,秦冶说要去接她,被程欢拒绝了。为聊表诚意,她还特地挑了只钢笔作为礼物。
只是她没想过,秦冶包了场,整层楼只有他们两个人。
“秦冶。”
在服务生的带领,程欢走到秦冶那一桌,昏黄暧昧的顶灯下,他侧着头看城市夜景。不骄不躁,给人的感觉比之前成熟了不少。
看来自己给他带来的打击不是一星半点。
“来了。”
秦冶回过头,起身替她将座椅拉开,五指并拢做请。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找我。”
“没有,我只是最近事情比较多。”拿起桌上的薄荷水轻抿,她抬手抽掉桌上花瓶中的那支红玫瑰,“抱歉,最近见不得这么喜庆的颜色。”
新闻有播报,秦冶自然也看见了,耸耸肩表示你开心就好:“先吃饭?”
程欢摇头:“秦冶,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谁。”言外之意,她不是真的来吃饭的。
既然把他当自己人,没有必要弄外面那套虚头巴脑的交际。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绝情。”他嗤声冷笑,伸直手臂搭在桌面,手指轻敲,“行,那直接聊事。”
“精神科的医生我认识几个,但你说的那位泰斗,联系起来还需要托点关系。不过我打听过,她最近在A市,通个气,见上一面应该不难。”
程欢妈妈生病,都是他在帮忙找专家看诊,大大小小各种病症,从不马虎,做生意他插不上手,在这方面找个人还是可以的。
“但。”
话锋回落,他垂眸,视线落在程欢左手腕间那道淤痕,以及,那只看起来廉价至极的素圈手镯,“我凭什么帮他。”
他说的是,他。
秦冶的语气轻蔑,夹杂怨愤和对程欢偏向的不甘。
她明知道自己对她的心思,还敢找上门来让他帮忙去给情敌搭桥,能心甘情愿的,那都是圣人。
顺着他的视线,程欢也朝着自己手腕瞥了一眼。一点都不避忌,就用那只手托起下巴,大大方方举起来给他看:“你帮的,难道不是我吗?”
“我以为我们一直是朋友。”
时光回溯,十八岁的秦冶和十七岁的程欢也是在清场的情况下在餐厅立下口头盟约,成为朋友。这条规则,持续到二十五岁仍旧未被打破。
“那天的事,是我冲动,气在头上没考虑到你的感受,我给你赔礼道歉。”
她把那只装着钢笔的长条礼盒放到桌布上,推到他面前。
“朋友。”秦冶气笑,“你为了他都能做到这个地步。”
他拿起,打开看了一眼里面嵌在红色绒布的黑金色钢笔,重新盖上放在桌上。静默许久,偏移视线长舒一口浊气靠回椅背。
她送自己礼物的次数,一只手刚好能数完,今天因为姓陈那狗东西,呵...
程欢知道,他在生气,同时也在压制自己的脾气。
“如果不行的话,我再另外想办法。”谈和失败,程欢不再强求为难他。
A市就那么大点地方,多费些功夫,总能联系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