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1 / 1)

碧泉山现场的外勤立刻用高倍望远镜放大了画面――女神像脸上扩散开的是阴沉祭文!

肖征直觉不能让那阴沉祭文扩散,一声令下,呼啸的导/弹朝着山体飞了过去,却只听见“嗡”一声响,像是无数先民跪倒在神像前,正喃喃祈愿。

女神像周围起了厚重的浓雾,炮火像陷进了沼泽里,扎在浓雾的外围,寸步难进。

肖征浑身发毛,这时,只见方才栽倒的乌鸦摇摇欲坠地站起来,踉跄半步。

肖征一把拎起乌鸦,顾不上礼貌了,揪住它两边翅膀用力晃,口不择言:“前辈!陛下!我们的秘银穿不透结界,热武器破坏不了祭文,你有没有……”

话没说完,乌鸦身上一圈黑雾忽然散开,再难以为继,乌鸦蓦地一挣,周身的黑雾散尽,它“嘎”一声尖叫飞走了。

与此同时,阴沉祭文从岩浆里渗透下来,漫过天地鼎,开始朝那巨大的朱雀遗骸身上涌。

方才已经略微降下来的岩浆温度瞬间飙升。

盛灵渊十指倏地收拢,天地鼎身上浮起繁复的咒文,中间簇拥着八个血手印――那是他方才用自己吸引回响音和人魔的时候,借着血迹遮掩,在天地鼎外围和朱雀天灵遗骸上留下的。

方才他放血时,趁乱在天地鼎外重绘了天魔祭,用无形的魔气将自己同天灵遗骸钉在了一起。

阿洛津将撑死假妖王的能量卷来碧泉山,并不是为了顺便坑盛灵渊一次――这样一来,假妖王没来得及“消化”的半个罗翠翠就落到了盛灵渊手上。

“哈,”绾绯那轻柔悦耳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灵渊我儿,心有九窍,真无情,真会暗度陈仓啊。”

一边为了东川肝肠寸断,一边竟然也没耽误搞小动作。

“你一个魔身,染指我朱雀族的权柄,反噬得不难受吗?”

盛灵渊像冰雕吞了火种,五内俱焚。

灼灼不熄的朱雀火要把他的喉咙烧断了,他一时说不出话来,神色却没动。咒文像无数细丝线,从盛灵渊的双手与长发上延伸出去,牢牢地牵住了朱雀遗骸,覆盖下来的阴沉祭文一时被阻住,竟然寸步难行。

那半个山头大的遗骸上,一半被潮水似的阴沉祭文覆盖,另一半被天魔气牢牢地捆着,一时僵持不下。

“区区一个人造的魔,你真以为自己能跟千年供奉之力抗衡么?”

青铜鼎直接开裂,岩浆骤然涌了进来。

炽烈的地火贪婪地滚向盛灵渊,宣玑的翅膀猛地合拢,把盛灵渊裹在其中,灿烂的羽毛都化成了流动的金属,像高温下将化未化的神铁――那是天魔剑的真身。

天魔剑身上的神铁开始修补裂开的青铜鼎,迅速阻挡住那些岩浆,随着灌进来的岩浆越来越多,宣玑的翅膀化净,紧接着是他的人身。

他的人身从脚开始“融化”,双腿、躯干一点一点消失,最后头颅之下,他只剩下半边肩膀和一只手。

宣玑用那只仅剩的手擦去盛灵渊嘴角的血迹,深深地看进盛灵渊的眼睛里,已经来不及再说什么,只能飞快地凑过去,印在盛灵渊的嘴唇上。

他在碰到盛灵渊的一瞬间,整个人就彻底变成了剑身,剑身又融化成一张金属薄膜,严丝合缝地保护着盛灵渊,一根刻满了封印符咒的朱雀骨落到盛灵渊的手心里。

与此同时,挂满了巫人咒的火/箭/弹和导/弹喷薄而出。

女神雕像周身起了火光:“自不量力!”

碧泉山上,巨大神女像上的阴沉祭文骤然爆发,瞬间穿透了魔气,青铜鼎分崩离析,岩浆深处传来尖锐的鸟鸣声,朱雀遗骸被两股力量牵拉着,剧烈地挣扎起来。

盛灵渊、天魔剑……连同那第三十六根朱雀骨,一起被仿佛能融化一切的岩浆吞了下去。

失去了封印的赤渊深处一声巨响,大地开裂了,浓重的硫磺味直冲上天。

肖征:“撤――”

☆、第一百三十五章

盛灵渊在一片火海中沉浮不知多久, 恍惚间, 周遭岩浆与崩塌的山陵一起远去,他不断下落, 落到了一间春意浓稠的书房里。

书房里静悄悄的,石头棋子轻轻地在棋盘上敲打了一下。

盛灵渊抬起头,发现他面前有一张残局。

对面坐着久违的丹离。

丹离身形模糊,像人,又像已经变回了木雕泥塑的朱雀神像。而他自己也掌生茧、心生铁, 再不是十六岁的模样。

“陛下,”丹离恭恭敬敬地冲他一躬身,“暌违日久。”

盛灵渊嗓子里难忍的灼痛感渐渐淡去,他顿了顿,掀衣摆在丹离面前坐下。

“陛下少年时与臣手谈,臣见陛下心事不定,便中途收子,此局无终。”丹离说, “陛下要同臣将先前封的局续上吗?”

盛灵渊摆手笑道:“棋艺不佳,罢了。”

丹离就不再让,自己抓了一把棋子,在残局上自己摆。

盛灵渊垂下眼,淡淡地说:“老师,当年你教我‘世事无常,不可面面俱到’,要留一线给老天判定对错。你一手毁了东川, 灭了高山人,让影族销声匿迹,砸断了彤的剑身,又逼我跳下赤渊――现在这局面,你又怎么说?”

宣玑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插话道:“反面教材。”

他就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始终陪在盛灵渊身边,谁也看不见他,但如果灵渊和谁说话时间太长,他觉得被忽视了,就会不高兴,然后开始在旁边插话打岔,找存在感。

这场景太熟悉,盛灵渊和丹离都笑了。

宣玑又对盛灵渊说:“还有脸笑,你和你妈也是反面教材――她比你还傲慢,你看看她干的倒霉事。”

这位帝姬,一生都隐藏在层层的帷幕后,鬼鬼祟祟,拆东墙补西墙地玩着她的平衡游戏。

她觊觎赤渊,又不敢挑战自己的母族朱雀,于是勾搭平帝先发兵。后来想杀妖王报仇,可是自己手里底牌尽失,于是祭出了朱雀神像丹离。

她当然不肯让朱雀神像替自己活,用完了丹离还过河拆桥,散布“预言”,引诱陈皇后生出天魔,坐等人皇长大,再跟丹离斗个两败俱伤。

三千年后,她仍是同一招,攒一个妖王影人做傀儡,给她冲锋陷阵,先把异控局搅合得天翻地覆,困住盛灵渊、除掉守火人――万事俱备了,她才肯一抹擦残妆,姗姗而出,坐收渔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