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1 / 1)

王泽:“老大,这也太邪门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燕秋山刚要说话,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倏地一偏头,对上了不远处树梢上麻雀的目光。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麻雀站立的姿势格外优雅,近乎于矜持地冲他一点头,麻雀展开翅膀,飞走了。

盛灵渊打了个指响,驱散了傀儡术。

他很有做客人的自觉,一点也没打算帮忙收拾碗筷,吃完抹嘴就走:“看来你最近又可以放假了……”

鬼使神差的,他站起来的瞬间,宣玑一把逮住了他的手腕。

也许是宣玑的错觉,这只有一点暧昧的肢体接触,居然让陛下很轻地哆嗦了一下,瞬间做了个抽手的动作。

气氛一时变得有点怪。

陛下又不是非礼勿动的保守派,一丝/不/挂时候能理直气壮使唤别人给他洗头,怎么会在意这种程度的触碰?

盛灵渊立刻反应过来,忽略了快要烧着的手腕,若无其事地笑道:“又怎么?”

宣玑深深地注视着他的眼睛,鼓足了勇气,他用字正腔圆的妖族语说:“你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你吗?”

盛灵渊表情一片空白地注视了他片刻,因为没有心,被魔气鼓动的脉搏是永恒的匀速,宣玑摸不出他脉搏的变化。

大约沉默了三千年那么长,宣玑看见他忽然笑了,盛灵渊伸手打了个指响:“醒醒,换回来了――我就跟你借一句,你怎么说起鸟语没完了?欺负朕把妖族血脉丢了是不是?”

他没听懂。

宣玑感觉到他轻轻往外一抽胳膊,于是顺从地松了手,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他坐直了,用一种说不出意味的眼神看着盛灵渊:“等我习惯一会儿。那天差点被时间乱流撞哑巴了,估计是后遗症。”

盛灵渊可有可无地拍了拍他的头,径直走到客厅一角的小亭子里,吩咐道:“笔墨伺候,何翠玉花了八百年,已经把白玉宫门捋出个头绪了,趁贵局关门清理门户,我看看她的‘捷径’往哪走。”

宣玑遵了旨,“伺候”了他一套平板电脑和电容笔――这个不会没墨。

钱、粮、交通、工业化以及书写工具,这是少数几样能激起陛下好奇的东西。电容笔一亮相,立刻勾走了盛灵渊的注意力,一时间,他连没看完的祭文都扔在了一边,兴致勃勃地鼓捣起新玩具来。

宣玑默默退到厨房收拾碗筷。

“哗哗”的水声里,他面无表情地拎着盘子在水龙头下冲,冲了五分钟没动地方,然后“喀嚓”一声,瓷盘被他徒手搓成了两截。

血脉丢了,所以听不懂――放屁!

舍弃妖族血脉,只会让妖族语从本能变成“外语”而已,又不是一夜间聋了。

当年毕方族放在他身边的那个小崽子人质……鸟质,智力水平低得很,人话学了好几年都说不利索。禀报的事稍微复杂一点,他就得人话妖话夹杂着说,时不常还急出几声鸟叫,没见盛灵渊听不懂过。

他甚至会跟那扁毛傻帽说几句不带特殊发音的简单妖族语――比如“滚出去”。

纵然二十年不用生疏了,分辨不出跑调的妖族语,他也不会连这么简单的一句都听不懂。

考过四六级的人,就算花了二十年把外语都还给了老师,原声剧不带字幕听不懂了,难道还听不懂“你好”“谢谢”“我爱你”吗?

亏他装得跟真事儿似的!

宣玑捏着碎瓷盘的手背跳出了青筋,磨着牙,他像是想吃人。

☆、第一百零三章

肖征万万没想到, 他在总调度处走马上任不到半年, 就经手了两次内部大清理,脚不沾地地忙了一宿, 他直到天光大亮才找到地方坐。肖征一脸木然,就想找个大师算算自己是不是八字有什么毛病……比如命里忌升官什么的。

如果说上一次镜花水月蝶事件还只是违法违纪问题,那这一次就是触目惊心了。

黄局和王博士等非战斗人员立刻转移,总局大楼被就地封锁,所有人员禁止出入, 全体就地审查,地下封印所的电子锁和法阵锁上满。没清点完的危险物品当然也没法入库了,只能临时打包装好,由后山那些经验证后还算清白的研究员护送,运到了距离十公里的一处度假山庄里――度假山庄已竣工半年多,设施完备,广告已经铺开了,还没正式开张, 由肖主任的爸爸、异控局其他穷鬼狗腿的爷爷出资建设。

肖征全家都把少爷当宝贝,一个电话过去,山庄就被征为公用了。

黄局将紧急情况上报,先调来了一批荷枪实弹的普通人接管山庄内部安保,一通穷折腾完,大气没喘上来,众人又毛骨悚然地发现,那个要命的3S*001封印箱空了, 于是又一阵人仰马翻。

“没事没事了!宣主任刚才打了视频电话过来,3S*001里那个危险品在他那……吓屁老子了。”王泽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坐下大致把盛灵渊的骚操作转述了一下。转述完了,他动荡的神魂也归了位,心里回过味儿来了――不是滋味的“味”。

“我说合着人家这是,”他粗鲁地往嘴里塞了根烟,单手捏起打火机点了,咬着牙说,“料事如神,走一步看十步啊……嘿!”

任谁被当成邪教嫌疑人怀疑,心里都不得劲。

可是这一个封印箱带出来的叛变者比例实在是太惊人了,王泽自己现在看见同胞都?}得慌。弄不清这偌大一个异控局,到底是姓“人”还是姓“妖”。要是别人毫无防备,他反而又要疑惑对方是不是缺心眼。

当年中了蜃岛海毒,神智不清的知春是谁给放出去引到闹市区的?

月德公手底下的狗腿子,怎么拿到研究院还没正式投产的秘银炮的?

东川森林公园里,抓捕阿洛津最关键的时候,总调度处那个差点坏事的神秘电话是谁打的?

地下黑市行动中抓到的嫌疑人又是怎么被灭口的?

诸多种种,简直不能细想。

总部尚且是这样,那……各地分局呢?

连“德高望重”的玉婆婆都在杀人献祭,试图返祖,蓬莱会议里……其他各怀鬼胎的民间高手们呢?

王泽不寒而栗,恶狠狠地往肺里灌了一口烟,他觉得荒谬极了:“我说,我是不是在外面流浪太久,有点脱离时代了?我怎么觉得现在积极‘脱离人籍’、跟普通人划清界限才是主流正道,咱这样的,都属于少数派叛徒走狗?”

肖征没好气道:“你少说几句能憋出条尾巴来是吧?”

“都先别吵,”黄局很镇定地摆摆手,一人给塞了一杯刚打的热咖啡,“听我说几句,行吧?”

众人一脑门官司地闭了嘴,目光齐刷刷地在场唯一一个普通人身上。

“听小王说,‘那位’的意思是,这些本真教的人……潜意识里,有一个烙印,”黄局整理了一下,“是一种特殊的精神系入侵,我可以这么理解吧?这个东西应该是他们反复参拜妖王偶像、自我洗脑的结果。反过来说,正是因为脑子里有这么个东西,进一步加深了洗脑程度,即使一开始对本真教将信将疑的人,慢慢地也会在参加仪式的过程中沉溺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