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1 / 1)

张昭:“那些祭文也是求长生不老的吗?”

“祭文方面我不太熟,”宣玑回过神来,调整好心理状态,询问性地看了盛灵渊一眼,“但我印象里,好像没有能求长生的祭文吧?”

盛灵渊摇摇头,墙上和地上的祭文乱七八糟的,都是玉婆婆自创,并且到死都没成功。哪怕陛下是个古今邪术活百科,对着这堆不清不楚的“草稿”,一时也没什么头绪,只大概能看出她要做的交易似乎和时间有关系。

此地不宜久留,肖征作主,先把受害人的尸体都带出去。

有些人死的时间不长,应该能靠DNA技术锁定身份,别的姑且不论,起码能给受害人家属一个交代。

至于“玉婆婆”,她是跺跺脚能让当代特能界震一下的人物,肯定也不能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就地填埋。外勤和危管中心的工作人员慎重地将巨大的蛇尸检查了两遍,确定绝无异常能量反应,才敢组织人搬走。

“一二三……起!小心点,别让她尾巴拖地上,别刮到什么东西。”

宣玑正用最快速度将看得见的祭文位置都记住――这种邪术痕迹不能贸然拍影像,只能靠专家一点一点记录,这样万一生变,他可以直接从自己识海调阅。

忽然,他余光瞥见有什么东西从玉婆婆身上滚了下来,是一枚巴掌大的鳞片。

不是她自己的蛇鳞。玉婆婆的蛇鳞是接近黑的墨绿色,那枚鳞片却几乎是半透明的,好像将周围所有光源都镀到了自己身上,鳞片上几乎浮着一层梦幻的光晕,流光溢彩的。

显然不止宣玑一个人看见了,旁边坐着休息的罗翠翠也出声问:“那是什么?”

最近的张昭闻声就要低头捡:“不知道,装饰品吧?没有异常能量反应……”

宣玑后脊突然一凉,来不及反应,他的直觉已经示了警,一把推开张昭:“别碰!”

张昭被他推得一趔趄,随后闷哼一声捂住了胸口――他胸口“暂停一秒”的怀表无端发起热来。那鳞片蓦地爆出火焰色的光,将宣玑整个人卷在了里面。

沾上那红光的瞬间,宣玑好像被人一把按在了水里,耳畔充斥着遥远的海浪声。他的动作骤然变慢,识海一时空白一片,像是连思绪都被放慢了无数倍。他仿佛被卡在了光阴凝滞的缝隙里,丧失了对时间的感知能力。不知道过了一秒还是一辈子,海浪的呼啸被穿云裂石的雷声劈碎,宣玑悚然一惊,被揽进了一个紧绷的怀抱里。

☆、第九十七章

变故发生得太快了。那奇怪的鳞片没有惊动任何仪器, 爆发又是一刹那, 谁也逃不过光速,因此周围一圈人, 一个反应过来的都没有。

除了盛灵渊。

盛灵渊一直精确地控制着自己视线逡巡在宣玑身上的时间――比看其他人的频率稍微高两分,因为虽然不宜长久凝视,也毕竟“故人”,看得少了反而不自然。

但他有一缕神识是挂在那人身上的。他和赤渊同源,有意伪装的话, 神识与气息跟始终牵着宣玑的赤渊别无二致,宣玑被赤渊绑定了三千年,早不敏感了。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偷窥”,谁也发现不了。

因此盛灵渊这边几乎是同时动作,探手拦在火光和宣玑之间。

一碰到那火焰色的光,盛灵渊就是悚然一惊――天魔本身属于天地规则的一部分,虽然被牢牢压制束缚着,但从另一方面看, 他也是世界上最接近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天道术规”的人。火光中夹杂的宏大的规则力量却几乎将他也拖了进去,盛灵渊瞬间认出了那规则之力,那是世间最无情、最无法转移的……光阴。

周围时间乱窜起来,盛灵渊毫不犹豫地将宣玑护在怀里,放开压抑的天魔气息,“半个赤渊”撞上了时空乱流。刹那间,盛灵渊周身血肉分崩离析成了无数微小的尘埃,紫府轰然崩塌。闪电砸在这一片坟头上, 地下“嗡嗡”乱响的盔甲和古兵器全体噤若寒蝉,所有祭文瞬间凭空蒸发。

守在入口的燕秋山突然一阵没来由的战栗,一手捞起知春藏进怀里,同时顾不上尊敬,将黄局薅起来塞给同事:“出去,立刻!通知所有人后撤!”

燕秋山当机立断,他们前脚才撤出去,这一亩三分的坟头紧接着就被?}人的雷暴点了,人们被晃得满眼金星,汗毛和头发集体肃然起立。

燕秋山在雷暴边缘断后,金属系最怕雷,他全身都在战栗,知春却拼命从他怀里挣出个头,燕秋山暴躁道:“你干什……”

知春把一枚从他怀里摸出来的异常能量检测器递到他面前,燕秋山勉强看清,脸色顿时变了――那设备安静得让人窒息,显示附近的异常能量活动突然断崖式下跌。

雷暴足足持续了好几分钟,空气中尽是臭氧的味道。燕秋山作主将所有人后撤了五十米,只带着几个风神守在雷暴边缘,一时间地面的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雷暴散尽后又等了有二十分钟,探路的外勤们才从地下入口钻出来。

王泽爬上来的时候脚下都踉跄了,他身后每个人脸上都见了鬼一样,而且谁也说不清发生了什么事。那位直接把人魔钉死在蚌壳上的神秘大佬竟然是被宣玑抱出来的。

“入……咳,入口先封上,”肖征整个人同手同脚,还语无伦次,“大家走……后撤……”

“已经撤了,”燕秋山按住他的肩膀――震惊地发现肖征抖得像片落叶,眼神散得没有焦距,忙问:“你什么情况?”

肖征想说话,肌肉痉挛,一张嘴差点咬到舌头,两排牙磕得几米之外都听得见。

燕秋山回头喊了一嗓子:“医疗队!”

医疗队早准备好了,特医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人们都塞进了救护车,结果折腾一通检查下来,发现什么事也没有。

“吓的?”饶是燕秋山喜怒不形于色,听了这诊断结果,眉毛也差点从脸上飞出去,茫然地顺着特医队带队主任的目光看了看不远处的同事。这些人里有肖征、有王泽,有一大帮他亲手带出来的特种外勤,日常工作就是脑袋别在腰带上,何况还有宣主任和那位让人毛骨悚然神秘人物,“不可能,被什么吓的?”

特医队的带队主任摇摇头。

“精神系创伤排查了吗?”燕秋山问,“有没有可能是精神系异能物品造成的伤害?那种直接制造恐惧感的……”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不对,别人不说,谷月汐这位从小在精神囚牢里长大还没疯的,就能免疫大部分的精神攻击,心魔瘴都困不住她。假如地底下有什么东西比心魔瘴还厉害,影人兴风作浪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拿出来用?

“主任!燕总!”一个特医捧着什么东西小跑过来,“您看看这个,张队身上摘下来的。”

燕秋山瞳孔微微一缩,张昭那块暂停一秒的秒表金属壳变了形,像是融化以后被什么拉扯过。

张昭那个“暂停一秒”的怀表非常特别,研究院到现在也没研究明白。秒表外圈的金属壳材质不明,迄今为止,世界各国知名金属系都慕名来试过,包括燕秋山本人在内,没有一个人能和金属壳的材质建立联系。秒表不会丢、不可外借,只有张昭本人能用,简直就像他身体的一部分。

特医又低声说:“谷队方才好像跟咱们同事说了句话,大家都没听明白,再问她就不吱声了。”

“说了什么?”

“好像是……‘时间’。”

宣玑抱着盛灵渊上了一辆特医救护车,摇头拒绝了常规检查和镇定剂,又伸手拦住了想把盛灵渊接过去的特医,他罕见地惜字如金道:“不。”

特医问:“不用检查一下吗?以防有精神损伤什么的?”

宣玑张了张嘴,他平时跟谁都能聊五块钱的,这会儿却好像张嘴忘了怎么说人话。卡了半天,还是只蹦出个“不”字――难为他居然配合着语气和眼神,把这个单字说得挺有礼貌,并且表达出了“我想安静待一会儿”的复杂意思。

“那行,传呼机在您左手边,有不舒服随时叫我们。”特医们对视一眼,怀疑他可能是磕坏了布罗卡氏区(注),给他放下了精神系疗愈耳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人声远了,宣玑才长长地吐出口气,这一放松,他才感觉到肌肉在细微地颤着。

那枚神秘鳞片里居然包容了一小段时间规则――当然不是“时间”本身,如果时间规则被具象化,别说什么神魔妖鬼,宇宙洪荒搞不好都得重新大爆炸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