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1)

小胡子本人才是最后一个祭品!

看热闹的魔头也早知道他们被误导了!

施咒者需要保证小胡子正好死在子夜之交的时间点上,因此当时一定在抓捕现场,近距离接触到目标。而且这个人的特能非常特别,可以让别人……甚至被镜花水月蝶感染的活死人乖乖听话,按她事先编好的剧本演。

宣玑突然明白,他方才听见胖丫头说的一句话不对劲在哪,胖丫头平倩如原话是“可你在这,让我去哪啊宣主任?连老罗都在楼底下待命呢”――善后科的三个人都是跟着他出来的,当医院里的分局外勤们各种兵荒马乱的时候,每个人的第一反应都应该是跟紧自己的直属上司,等待指示。

这是自然而然的反应。

胖丫头一直苟在门口,连吓得发芽的老罗都在楼下转圈待命,可是有一个人为什么一直没出现?

她明知道他们这次的任务重点是这个盛灵渊,到了医院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立刻就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里,之后自作主张护送那几个非法游客转移,走之前甚至没过来跟新上司打声招呼――这是职场大忌,稍微懂事一点的实习生也干不出来。

不是她情商低,不怕得罪上司,是她知道宣玑在和魔头对峙,怕和魔头提前碰面,会露出马脚!

毕、春、生!

“宣主任!”这时,身后传来“嘤”的一声,罗翠翠从医院取药处的碎玻璃窗后面露出个头来,先战战兢兢地往四下看了一眼,确定魔头真走了,这才四脚并用地爬了出来。

他四肢挂满了绿萝茎叶,跑动间仿佛一盆造型前卫的盆景,扶起宣玑。

宣玑一把抓住他:“毕春生在哪?”

“毕姐?她不是跟着去县医院安置点了吗?”

“给我导航个具体位置,快!”

“哦……哦。”罗翠翠连忙翻出手机,用导航软件搜到安置点位置,“这里――您找她吗?那我想办法调一辆车?”

“来不及了。”宣玑一把抢过他的手机,伸手一抓,导航上规划路线的地图被他“抓”到了半空中。

罗翠翠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特能,张大嘴傻愣愣地仰头看着。

宣玑提起重剑,在半空中飞快地画了道符,火星飞溅,罗翠翠“妈耶”一声。下一刻,他被宣玑带了出去,周围飞快地闪过无数街区,老罗紧紧地抓着宣玑的胳膊,听见手机导航发出快进磁带一样的声音,整个人被一团火球滚着,在极度惊恐中脑子一片空白,竟都忘了尖叫。

一口气没来得及吐出来,就听手机导航卡出一句:“……已到达您的目的地,持续为您导航。”

罗翠翠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此时,安置点的外勤们刚刚击毙小胡子,还没来得及收拾现场,就见当空一团火球冲了过来,吓得连忙严阵以待。

宣玑一手提着重剑,一手提着老罗,从火光中大步走出来。

“善后科负责人。”宣玑挥开火星,把罗翠翠和自己的工作证一起扔给在场的负责人,“毕春生呢?”

“哦,是宣主任啊,您放心,毕大姐没事,她刚才……哎,人呢?”

毕春生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我放心个屁!”宣玑抬手弹出一枚硬币,那硬币脱手而出的瞬间就变成了一个小火轮,顺着地面滚了出去,火轮所经,在石头地面上烧出了一片阴沉祭文。

他只来得及撂下一句“逮捕毕春生”,人已经追了出去。

☆、第十章

“逮谁?”

肖征接到罗翠翠电话,沉默了足足五秒,然后他忍无可忍,怒了。

从他说出“不惜一切代价击毙嫌疑人”的命令时,“毕春生”差不多就成了他的创伤源。

罗翠翠一通匪夷所思的电话打进来,说宣玑怀疑毕春生有问题,精准地刺激了肖主任的神经,因此他把巨大的压力一股脑地发作了出来:“你再说一遍――我先把那姓宣的临时工逮回来!不是,老罗,他刚来不知道,你说话也这么不负责任吗?毕春生是什么履历?人家大半辈子出生入死,荣立三等功之后,因伤退居二线,她加入外勤队伍的时候,那临时工出生了吗?”

“我就是转述,您别冲我啊。”罗翠翠委屈得叶都蔫了,裹着一条不知道谁给他的小毯子,窝在外勤车的后备箱上,吸了吸鼻涕,罗翠翠瓮声瓮气地接着说,“我们领导让我这么说,我就这么学给您。肖主任,不瞒您说,我现在连北在哪边都找不着,干了这么多年善后,也没碰上过这事……唉,能不能请组织把我调到再后方一点的岗位啊,去年体检我就有点心律不齐,我……喂喂喂?肖主任?唉……”

肖征不等他叨叨完,已经挂了电话。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异控局总局大楼灯火通明,外勤们差不多把所有的净化设备都请出来了,对着墙上的血字一通乱喷,血字转眼被卷走了大半,然而不等众人松口气,又有新的血迹从墙上流下来。

肖征把手机扔在一边,双手撑在会议室的桌上,深深地低下头。

没来由的,他突然想起了他见老局长的最后一面。

上一任的老局长,是异控局成立之初的几大元老之一,今年上半年刚离休,当时已经是九十岁高龄,为工作奉献了一辈子。离开岗位,他像是突然没什么活头了,本来硬朗的身体突然垮了,没几天就一病不起,一个月以后与世长辞。

因为是刚离任不久,人虽走,茶还没来得及凉,当时局里各部门负责人都去探望过,但都没见着人,老局长最后只放了肖征一个人进去。

肖征至今记得那间病房――地板、四壁、甚至天花板上,画满了普通人看不见的古老秘术法阵,密密麻麻的,他一进去就被压得差点跪下,感觉好像有无数双眼睛一帧一帧地翻阅着他生平,要扒出他最细微的恶念,拉出来审判。

他在一身如芒在背的冷汗中,看见老局长吃力地睁开眼,对他说了几句话。

第一句是:“局里要出大乱子。”

第二句是:“老黄是我打报告调来的,局里需要他,他是普通人,立足不易,所以我把你留给他,我知道你还是干净的。”

最后一句老人家含在喉咙里,肖征凑到他嘴边才听清,老局长反复说了几遍:“善后科的水太深了。”

这几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肖征没来得及问,就像他至今也不知道老局长为什么会选中他――老局长说完了这几句遗言,就闭了眼,再也没醒过来。

而这之后不久,他们就收到了一封匿名举报信,举报原善后科长巩成功贪污受贿,巩成功索贿受贿的前因后果,信里一带而过,说得很含糊,但他收款方式、账户、洗钱过程却交代得明明白白,还不等局里调查,巩成功就突然陷入昏迷,招来了一大帮专家会诊,至今查不出原因。

正好那时候宣玑开玩笑问他哪个职位好考,肖征鬼使神差地回了他“善后科”三个字。

善后科水深……

“肖主任?”

肖征回过神来,用力闭了闭眼,沉声吩咐:“帮我调一下善后科毕春生的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