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她?是?怕会引火烧身,还是?另有打算,对临柏来说,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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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方才还眼含哀戚的常宁长公主缓缓抬眸,眼中已经变了一番神色。她?似笑非笑,终于正眼看向临柏。

“你没我想的那般愚笨。”

似乎在这一刻,临柏也终于清晰见到了这位如画幅细墨临摹描绘的温婉长姐的真实面容。

她?始终隐藏在烛光之下,帘幕之后,若不是?听赵予墨说她?手中捏着的权势,临柏恐怕也很难会将心力集中在她?身上。

四目相视,临玥的视线在他身上流转,似乎也在仔细地?打量着他。

好?半晌,红唇启,临玥道:“你可曾有想过。先皇后为何会那般惶恐,以至于剑走偏锋,非要将你扮做女子,还不许你说话出声。”

“又曾想过,先帝,我们的父皇,为何性情大变,非要将元氏一族赶尽杀绝。”

她?眸光微黯,竟透出隐隐锐气?,同一把?出鞘的宝剑神同。

“其中详细,与先皇后辞世的原由一致,同一封太?上皇留下的密诏有关。”

“与你有关。”

太子

与他会有什么关系?

临柏心想, 他那会儿甚至都还没降生。

但,问题恰恰就出现在他尚未降生之前。

“父皇登基以后,拥有从龙之功的元家成为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无数朝臣上赶着巴结。即便南邵侯一再收敛, 他的两?名儿子也到底还是太年少气盛了一些。”南邵侯是当年皇帝给外祖父封爵的侯爵称号, 临柏后来听赵予墨提过一嘴, 至于其他两?个儿子, 说得也就是临柏的两位舅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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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玥说, 他的这两?位舅舅年轻气又?盛, 两?人虽然为?人正直, 但心思还是太过单纯了,在官场这摊烂泥里搅和, 惹得一身?泥泞。

元家长子武力高强, 但过于耿直, 说话总是不客气,常与人结下梁子。次子品行温和, 虽说武术造诣不如兄长,但待人处事?却?比兄长要?高明的多?。这样一个好弟弟,时常得给兄长收拾烂摊子。

两?人都喜欢广交好友, 只要?谈得上话, 就很容易同?对?方称兄道弟。兄弟两?人正是被?这豪爽性子牵累, 不小心中了陷害。

临柏的父皇知道他们的性子就是如此, 一次两?次未曾放在心上,但后头次数多?了, 再加上有心人频频参奏, 皇帝也不得不产生猜忌。也与为?了维护父亲兄长,时常来求情的皇后生了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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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一切都是引子。

唯一的导火索归太上皇所有。

在太上皇尚在世?时, 身?体抱恙,已?知自己时日无多?,便立下了一封遗诏。

皇帝态度的转变正是因为?这封遗诏。

这勾起了临柏极大的兴趣,忽然对?遗诏内容产生了好奇。眉眼如画的少年稍稍动了动眸,脑袋轻轻偏向临玥一侧,发上步摇未有摆动。

“知道那封遗诏存在的人不多?,父皇是一个,先皇后也是一个。除去被?父皇灭口的太监宫女,恐怕这世?上知道此事?的,加上我最多?不超过三人。”

临玥话已?经到这儿了,没有再继续卖关子的必要?。

她看向临柏,视线在少年身?上流转,好半晌,才开?口。

“太上皇密诏,若皇后诞下嫡子,即立即传位给皇嫡孙。”

谁曾想,一个还未出生的婴孩儿,尚在母亲肚子里就被?册立为?了太子。

临柏神情呆木了一瞬,好像临玥说得话太复杂,他听不大明白?,怔怔地出着神。好半晌,他才慢慢捡回思绪,后知后觉临玥口中的皇嫡孙,究竟是谁。

他眼瞳骤然锁紧,僵直了背,脸色变得无比苍白?。

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临玥不等他缓过劲儿,继续道。

“这份遗诏听说是太上皇在位时立下的,后因先皇后迟迟无所处,便搁置了下来。此后,父皇即位,这份遗诏便没了消息。然而?多?年后先皇后怀孕,太上皇驾崩,这份遗诏又?不知为?何被?翻了出来,被?父皇知晓。”

对?上了……

临玥说得这些,同?花信姑姑的话都能一一对?应。无论是时间,还是皇帝态度前后的变化,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元氏一族权势渐起,父皇颇为?忌惮,已?动了削官的念头。但念在母亲的面子上,始终没有做得太过分。母亲怀孕后,这对?少年夫妻关系才有所缓和。然随着太上皇离世?,遗诏流出,彻底激怒了这位多?疑的皇帝……

可是,可是临柏还是不太明白?。

他对?官场和人性都不甚了解,更把握不准城府颇深的帝王心思。

茫然又?可怜的少年竟询问起了眼前人:“可是,父皇已?即位,太上皇的遗诏应当不作数才是,他又?为?何非揪着此事?不放?”

“你没明白?父皇的忧虑?”临玥叹息道,“即使他已?稳坐帝位,却?还是免不了担心先皇后诞下嫡子之后,元氏会拿着这封遗诏逼宫。”

“手握兵权,民心归向,群臣夸赞。他眼见着天下似乎都在向元氏一族倾倒,怎么能不怕?”

“我知道你会说,母后不会那么做,元氏或许也不会那么做。但问题在于,只要?他们想做,这件事?就能几乎必成。”

临柏说不出话来。

他脑袋乱糟糟,曾经的记忆翻涌复苏,与临玥简短却?又?十分繁复的话语交织。

母亲离世?的真相被?一笔一墨点绘出来,逐渐在画幅上展露首尾。而?临柏作为?那个执笔人,思绪也逐渐清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