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尚有一口气, 但气息奄奄, 已不足为?惧。赵予墨将其?交予头?蛋儿处置, 让他去多喊几位大人来一块儿处理?这头?猎物?, 便与临柏一块儿, 跟在小月牙儿身后上了山。
等见到了疯阿婆, 临柏才知道?是‘指明’是怎么一回事。
往常这个时候, 不修边幅的疯阿婆都会在坟前叩拜,喃喃自语着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今日却大不一样。
这位两鬓发白, 身若枯槁, 面容憔悴的花甲老人竟然一改常态, 换上了身新衣服坐在屋中榻上,神色淡然地?等待着谁人到来。
她那银白色的长发整整齐齐梳起, 盘在头?巾当中。浑浊而混沌的眼瞳也有了神采。
临柏踏入屋,她侧眸望来,两相对?视, 气氛竟僵了一僵。
当然, 主要僵的是临柏。
他习惯了疯阿婆一见面就?握着她的手, 姑娘长姑娘短地?叫。而不是现在这个精气神十足, 眼中惊喜难掩的花甲老人。
这让他当即回想起往昔,想起那个曾经那个待他和善, 最后却又窃走首饰, 将他独自遗弃在深宫里的花信婆婆。
比起反应有些僵硬的临柏,疯阿婆面上的喜悦和激动险些抑制不住。
但她仍记得有外人在, 便努力?地?收敛着情绪。
眼底泪花不停闪烁,她笑?了一促,缓声感谢帮忙带去音讯的小姑娘。
“谢谢你,小月牙儿。”
阿婆疯的时候小月牙儿尚在襁褓之中,若不是今天?由小月牙儿送饭,及时发现了阿婆清醒,还?同她说了好一会儿话?。
疯阿婆忽然清醒这件事,小月牙儿其?实心里还?是没底,但见阿婆竟然能准确无误地?喊出?自己的名字,小姑娘当即乐开了花。
“阿婆别客气,我娘说我小时候的襁褓都是您亲手绣的,那块布到现在还?在家里呢!啊!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村里其?他人!”
她笑?着跑向小道?,又回头?摆了摆手,说:“我要去跟阿爹和阿爷说!我晚些时候再上来!”
小姑娘体力?不错,一溜烟儿就?跑得没影,将空间让给了沉默不语的临柏和赵予墨几人。
花信阿婆眼睛始终黏在临柏身上,不知不觉,已经蓄满了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含着泪温声道?。
“奴婢在此,恭候您多时了。”
临柏呼吸微顿,眼帘缓缓抬起。
花信见他看来,苍老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听到少年清脆的声音,花信眼中像是点燃了一盏烛灯,明亮而欣喜。她激动地?站起身,眼里的泪夺眶而出?。
她激动着,还?不忘双手合十:“您会说话?!老天?保佑我元家,老天?保佑……”
念了两句,她又强压下眼泪,抿着唇笑?:“奴婢当然知道?,因为?您是元家的血脉。您得到了消息,就?一定会找来。”
擦了擦泪,她又说:“也算是她信守承诺,姑娘的心血没有白费。”
临柏:……
越听越不明白了。
半晌,他眼瞳微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若‘他’不给呢?”
花信摇了摇头?:“她受了姑娘恩惠,在姑娘面前发誓会将您带出?皇城……虽说她心机深沉,城府颇深,但姑娘既然信她,奴婢也愿意相信。所幸她做到了……”
她打量着如今身姿挺拔,意气风发的临柏,完全没办法?将他和从前那个像是一颗小豆芽的孩童联系到一块儿。夏日炎炎,再加上临柏近些日子和猎户们一样,时不时都得上山打猎,身上便只穿着一套略微朴素的男儿劲装。没什么多余的装束,显得整个人精神飒爽。
花信感动于那人的诚信,也欣慰对?方将临柏养得如松柏般挺拔峻立。
喉间两声哽咽,她长叹口气,眼角余光不经意瞥到临柏身后的魁梧男子。
“这位是……?”
“在下赵虎,是柏公子的贴身护卫。”
赵予墨听出?话?中似乎另有隐情,刻意隐去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顺坡接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临柏:……?
花信颔首为?礼:“我与公子有些话?要说,可否请赵公子稍作回避。”
赵予墨作了揖便要走,却被临柏抬手扣腕,径直拦住去路。
他正想用眼神安抚临柏,套得信息要紧,少年却抢在他前头?开口。
“他不是侍卫,是我的夫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予墨怔了一怔,花信则瞪大了眼,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临柏攥紧赵予墨的手,垂下眸子,缓声继续道?:“我不知你与娘亲将我托付给了谁人,但救我出?宫的,只有他一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也是他教我读书识字,骑马射猎;又想尽办法?为?我打探与母亲有关的消息,把我带到这儿来,与你相见。”
觉察到花信惊惧和怀疑的情绪,临柏当即道?:
“你若觉得他不可信,那就?什么都不要说了。因为?你同我说的,我都会告知于他。无论你愿意与否。”
“小公子!”花信婆婆震惊无比,“您可是!您可是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