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那边的男孩看着这一幕,朝宋清绫得意地笑。

隔壁的隔壁,方家人被吵醒了,方青方林两兄弟过来询问宋清绫怎么了。

她摇摇头说没事,叫他们回去睡觉。

宋清绫脱掉草鞋,躺下去没多久,隔壁那家的老头子和三个年轻男人回来了,她看到他们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个个脸上带笑。

他们压低了声音说话,她捕捉到只言片语,说什么运气好,偷到了什么什么。

一家子惯犯,回来得正好,一家子齐齐整整上路。

后半夜,睡觉的老太太鼻翼震动,她砸吧砸吧嘴,嘴角有口水流下来,猛地一睁眼,鼻子用力嗅,像猫儿嗅到鱼腥味一样,腾地坐起来。

她闻着有股香味,是肉香,循香找去,赫然瞅见左手方向草席边上的干草地上有几块什么东西,跑过去捡起来看,嗅了嗅,发现竟然是肉干。

老太太笑得嘴巴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拿着肉干当宝贝一样用手遮挡住,怕被别人看见。

日日吃不饱,吃了上顿没上顿,长期挨饿下,她眼里只看得见这是肉,无暇思考它从何而来。

她推醒小孙子,把肉干塞进他嘴里。

男孩吃到香喷喷的肉干,兴高采烈,直叫唤,“奶,我还要吃,还要吃!”

老太太的儿子和其他三个孙子被吵醒了,个个睡眼惺忪,问他们在吃什么。

老头子也醒了,看到老太太手里拿着肉干,一下子抢过来塞进嘴里。

“我们也要!”

一家子人抢着分食掉几块肉干,吃得津津有味,意犹未尽。

吃完他们躺下继续睡觉。

突然,男孩捂着肚子痛苦大叫起来,他的口鼻耳朵陆续流下血水。

老太太抱着小孙子焦急万分,自个儿身上也难受起来。

紧接着是老头子两个中年男人,还有三个年轻小子,他们都捂着肚子哀嚎起来,周围的人听到动静,有的被吵醒了。

巡逻小队闻声,面色不虞地赶过来,此时男孩已经闭上眼睛没了气息,几个大人痛得满地打滚。

“大晚上的,你们闹什么!”小队队长厉声喝道。

“唔唔唔”侧躺在地的老太太朝小队队长伸出一只手,艰难爬过去,满眼哀求,求他救命,可惜没能爬几下,浑身一抽搐,不动弹了。

她家的其他人陆续身亡。

小队队长面无表情地说:“他们可能是从山上找到有毒的树皮草根吃了,中毒了,把他们抬走!”

在这里,他们天天能遇到死人这种事,饿死渴死病死的都有。

处理死人,专门有个埋尸的乱葬岗,小队的人抬着这一家子人的尸体离开,来得快,去得快。

周遭恢复安静。

住在周边的人见状,无不是一脸畅快之意。

宋清绫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平躺,双手搭在肚子上。

终于安静了,真好。

不知过了多久,宋清绫是被叫醒的。

“小哥,小哥,快起来,该去河边排队打水了,去晚了就没了。”

耳边传来方家人着急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坐起来,“打水?河在哪里?”

说话的时候,麻溜起来,从背篓里拿接水的木桶出来,她的余光瞄到此时天还是黑的,周围的人们手里拿着容器,急匆匆地朝着某个方向跑去。

方青说:“河在那里,我们快过去。”

宋清绫拿好两个木桶,跟着他们一起跑起来。

明明跑得不算慢,追得上的人却不多,好多跑在后面的都追上来了,人人跟吃了兴奋剂一样。

跑了三刻钟左右,天还没亮,他们来到河边。

这条河跟溪柳村的河差不多宽大,河边站着一排排士兵举起火把,光线比较暗,看不清河面是何景象。

所有人排队打水,轮到宋清绫的时候,天光大亮,炙热的阳光晒得人头发晕,她提着木桶走上前,对面有几个人打好水走过来,瞄了一眼,容器里的水浑黄的,打到水的人们的脸上无不是高兴的。

走至岸边,她看到河水约到小腿那么高,水质发黄,用木桶打了满满两桶。

方家人早就打好水在一边等着她了。

宋清绫看到河的上游跟所处的位置有隔开,像是做区分一样,那里也有很多人,疑惑问道:“方大哥,前面怎么也有那么多人?”

方青摇了摇头,示意她去到另一边说话。

走至人少的地方,方青压低声音如实道:“前面水深,水没那么黄,是有权有势之人喝的,权贵之人不会亲自来打水,排着队打水的都是他们的奴仆。”

宋清绫了然地点点头。

几人提着水往回走,走至几棵大树附近,有两队刚替换下来的巡逻士兵坐在树底下休整,他们面前放着两桶水,人手拿碗往里舀水喝。

宋清绫瞄了两眼,士兵喝的水比她打的稍好一点,可能是用纱布过滤了两道,水质的颜色呈微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