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心她。

但那?份字据,她最终签了。

一家九口?人的拆迁费,她和柴新毅的那?一笔拿来给家里置了大房子,已经挪不出钱来了。

她不想继续摆摊下去,没有?前途,经不起一点刮风下雨,她还总害怕自己?会再经历不好的事,每天?稍微晚一点收摊,柴新毅不来接她或者晚了来,她自己?都能把?自己?吓死。

而那?会儿她对柴新毅也很信任,觉得那?是她能过一辈子的男人,不存在她主动提离婚的可能,柴新毅父母的防备她心里膈应却没有?去过多计较。

至于她挣的钱需要?分给他兄弟姐妹一份,她花了他们的拆迁款,给他们分一份也是应当。

但那?份字据,她签完就发现压力很大,一旦她失败了,她不敢想后果?。

尤其柴新毅几个弟妹都大了,各处都需要?用钱,那?几年她几乎没有?停过,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睁眼销售闭眼钱。

一直到三年前,柴新毅的几个弟妹全部在她的帮助下各自买房风风光光婚嫁,柴新毅在她不停的砸钱支持下当上文化宫的主任,她也在市中心买下一间?店铺开了自己?的第一家内衣店,开始做高端,月盈利超十数万,她才总算松了口?气。

但她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她和柴新毅彼时已经结婚五六年了,柴新毅已经三十五,她也二十八马上三十的人了,两个人还没有?孩子,该要?孩子了。

她起初没把?要?孩子的事当事,想着家里现在条件好了,她也算稳定下来了,要?孩子就要?吧。

但要?不上。

所有?的办法试完了,他们始终没有?要?上自己?的孩子。

一年过去,柴新毅开始着急了,三十六七马上奔四十的人了,还没有?自己?的孩子,那?他们老?了怎么办?

几个弟弟妹妹虽然好,但他们有?他们的一家人,生的孩子和他再亲也不是他的孩子,将来他老?了动弹不得,躺在床上的时候他们能来看望一眼已经算有?心,不可能再做其他,端屎端尿更不用指望,他们还得有?自己?的孩子。

他这么着急,兰芳看在眼里,兰芳有?个老?顾客在人民医院当医生,她联系她,请她帮忙给她和柴新毅做个检查,看到底是什么问题两个人才一直要?不上孩子。

刚开始兰芳和柴新毅提出要?去医院做检查的时候,柴新毅是反对的,甚至情绪很激动,说他身?体好好的需要?做什么检查。

柴新毅在家,特别?是在兰芳面?前一直来脾气都很好,那?天?他罕见的狠狠发了一通脾气,还在兰芳面?前摔杯子砸了东西。

他这样反常,兰芳就疑心起来了。

她做生意?几年,早就练出了一副强硬的性子,当下她也不和他商量了,直接把?他拖去了医院。

医生是熟人看结果?快,一个来小?时不到他们就知道了结果?。

柴新毅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还是这一年多想要?孩子太着急压力大,出现了轻微的勃~起功能障碍。

房事不畅,柴新毅自己?早就发现察觉到了,所以?他每回和兰芳那?个之前都会吃药,医院的诊断就像扯下了柴新毅的遮羞布,看着医生看他一眼后断下诊轮,他胀红着脸发红的眼看着兰芳丢下一句,你满意?了,离开了医院。

兰芳没想到柴新毅真的有?问题,反应过来后她赶紧要?追出去,没想到医生却在这时叫住了她,和她说了她的检查结果?。

她把?柴新毅叫去医院,哪怕心里怀疑,为了不过分伤他自尊,她也跟着做了检查。

只是医生认识她太多年,知道她很多事,也心疼她的不容易,才先说了柴新毅的结果?。

其实两个人里,她的问题更大更严重,她输卵管严重堵塞,不是光靠简单的药物治疗和物理疗法配合能解决。

医生还问了她,之前有?没有?流过产。

因为她的炎症很严重,而且明显已经很久了。

有?没有?流过产。

兰芳下意?识想摇头说没有?,但她看着医生凝重的神情,她提到的寒痛炎症,却忽然想起她被柴新毅从河里救起来的事,当时她流了很多血。

最开始她以?为是月经来了,柴新毅要?送她去医院,她还没让。

自己?撑着浑身?湿透的身?体回宿舍,换了衣裳,垫了月事带。

她那?会儿浑浑噩噩的,没顾得管自己?的身?体,用两天?时间?决定接受柴新毅后,第三天?就去厂里办了离职,第四天?就和柴新毅去了民政局领证,然后收拾东西搬去了他家里。

他们结婚,什么都没有?,柴新毅借钱给她买了身?衣裳。

那?样的情况下,她也在乎不了那?么多,有?时候她都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又哪里会去注意?其它。

直到她月经该结束了,还淋漓不尽,她才意?识到,她可能不是月经来了,是流产了。

但这是件好事不是吗?

她不可能生下强健犯的孩子,不知不觉流掉是最好的结果?。

所以?她谁都没说,医生也没去看,就那?么独自熬过了那?一个多月,一直到第二个月她身?上干净,月经重新来了,她才鼓起所有?的勇气和柴新毅圆房。

太久远的记忆,久远到她自己?早已经把?它封到记忆最深处,没想到会以?这样的形式被翻出来。

她坐在凳子上想着那?一段,想着她的问题,手脚不住发凉,她不知道怎么办,她努力保持镇定,问医生她该怎么办,医生说她的情况只能进行?手术试试,但手术完能不能成功怀孕她也说不准。

没办法了,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不可能放弃,她不可能让自己?好不容易有?的家庭破裂。

她接受了医生的提议,和她约好了做手术的时间?。

然后去找了柴新毅。

她本来不打算告诉柴新毅这个事,他那?么想要?一个孩子,要?是知道她可能不能生,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当年的事,他们这些年谁也没提,已经心照不宣让它成为过去了,那?是她的痛,她不想再被翻起。

但柴新毅因为自己?障碍的事很痛苦,她找到他的时候,他和同事在酒馆里喝得酩酊大醉,睁眼看到她后还质问她是不是嫌弃他了,想和他离婚了。

他抱着她哭,说他难受,说他不会不行?,他看过医生,医生和他说了只要?吃药就行?了,他也不是一直不行?,只是这几月。

他醉得厉害,说话都语无伦次,哭得更让人看着就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