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这几年来,父亲看弟弟的眼神如此不对!
那根本不是一个父亲看着自己亲手养大的幼子,那目光中的亲昵和暧昧,说是看小情人都差不离!
竟然是这样……竟然真的是……
袁骓全身都有点发抖,几乎站都站不稳。
王家栋本来只是疑心,这种事情又不好直接开口问。眼下一看袁骓这个样子,那猜测也就十有八九坐实了。他的表情虽然竭力掩饰,但是心里的震惊绝对不比袁骓少 难怪当年他冲撞了朗白,袁城差点剥下他一层皮来……难怪后来跟袁骓一起带朗白去喝花酒,袁城几乎要把他们两个给杀了……本来挺清白的一件事儿,只是袁城自己心里有鬼!
我还带着他们家小太子去看艳舞!那不是直接把绿帽子往袁总头上扣么!
王家栋一时想起袁城的手段着实了得,一时又想起朗白精致明艳的脸,心里乱糟糟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往袁骓那边看。
袁骓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满脸杀气,满眼的血丝:“我们走!”
王家栋大惊:“上哪儿去?”
“找我父亲问个清楚!”袁骓说这话时牙齿咬得咯咯响!
49、兄弟交锋
袁骓和王家栋一行,带着齐夏国等一些精锐的心腹手下,气势汹汹的闯进了袁家主宅。
主宅是袁城平时起居的重地,平时如不得召,袁骓是不能轻易进入的。虽然他现在是热血冲脑不管不顾,但是闯进主宅之后也没有乱来,而是直接跑去了他父亲的大书房。
谁知道一排警卫守在门口,拼了命的拦住他:“大少爷!大少爷!冷静一点!袁总不在里边啊!”
袁骓哪里肯信?立刻让人把这些警卫拉开押住,他和几个最亲信的手下一起破门而入。当他闯进书房的时候简直气势骇人,眼底布满了血丝,跟平时那个养尊处优的袁大太子判若两人!
但是踏进书房的刹那间他愣住了 偌大的房间里真的不见袁城,只有朗白一人在此,赫然跪在书桌前的地板上!
袁城怎么不在?
朗白又为什么跪在这里?
袁骓不知道的是,他带人闯进医院的所有事件全部都在朗白的监视之下,他让人押走莫放的事情朗白也全都知道。只有王淑芳清醒的事,因为是在紧闭的病房里,周围也只有袁骓和王家栋在场,所以朗白并不清楚 但是这一系列动作下来,他猜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当他驾车闯进袁家主宅大门的时候,朗白就站在书房二楼的落地窗前,透过玻璃,冷冷的注视着他们。
容青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身后,欠了欠身:“全部按您的吩咐布置好了。父亲已经去通知袁总大少爷擅闯书房的事,想必袁总很快就会赶回来。”
容青口中的父亲,指的是周正荣。
朗白点点头,笑了一声,从窗前退去半步,直直的跪在地上。
容青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朗白唇角挂着一点温柔的笑意,让人看了无端发寒:“做什么? 做戏啊。”
朗白这个人,似乎天生就比别人来得多情。总是温柔和顺的,平易近人的,对谁都殷勤友善,一泓泉水般清冽纯净,让人忍不住生出亲近之心。
然而这其中有多少根本是假的,别说旁人了,他自己都分不清。
就像他的人生一样,总是真真假假掺在一处,一开始还能勉强辨清真假,到后来则根本混淆在一起了。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剩几分真心 那心善情深的假象原本只是张面具,到后来却长进他的皮肤里,成为了他自己的脸。
容青噤了声,默默退出房间,留他一人跪在那里,直到袁骓带人闯进门来:“ 父亲!”
朗白回过头:“大哥?”
话音未落,袁骓一步冲上前,抓着朗白的衣领把他拎起来,劈头盖脸给了他重重的一耳光!
啪的一声重响!王家栋、齐夏国和那几个手下都惊呆了!
朗白被打得脸歪到了一边,脸色却半点不见疼痛,半晌,平静的回过头来盯着袁骓:“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袁骓厉声问:“父亲呢?”
“父亲不在。”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差点伤了大嫂,罪行深重,自愿跪在这里悔罪。”
一问一答流畅无比,袁骓被他堵得哽了一下,脸色越发可怕:“哦,你还知道悔罪?!你伤了王淑芳,所以就跪在这里悔罪,那你害了袁家,你又拿什么赔?!”
朗白眼角微微一跳:“大哥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
“听不懂 好,好,你听不懂。”袁骓气得双手发抖,却退后半步,深深吸了口气:“你听不懂,那我一件一件告诉你! 给我跪下!”
朗白二话不说,立刻跪倒在地!
这情景实在是太过惊人,连袁骓最心腹的亲信都被吓着了,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叫了声大少爷,然而袁骓充耳不闻,直直的指着朗白的鼻子:“ 四年前入冬你满十五岁的时候,父亲想把集团百分之二的股份送给你,但是以集团元老佟止鑫为首的一批高管集体反对,父亲就此作罢。不久佟止鑫被查出纵容家人贪污索贿,父亲重罚他一家下狱,其实是想让他狠狠的受个教训,好在日后重新用他!谁知道你竟然冒充父亲的签章,以父亲的名义把他妻子儿女从狱中救出来,还他家产祖业,又给他递了一句话,叫他‘不必担心身后事’!结果佟止鑫当真以为这都是父亲的意思,心灰意冷之下,当天晚上就在监狱里自尽了! 他妻子儿女后来被你远远打发去了越南,连个击鼓鸣冤的机会都没有,直到现在父亲都以为佟止鑫是在监狱里病死的!这件事从头到尾全是你一人指使,心狠手辣欺上瞒下,你认不认?!”
朗白神情中全无半点惊诧之色,只低了头,叹息道:“ 我认。”
王家栋他们几个人都骇呆了。按袁骓的说法,当年朗白刚满十五岁,就能以袁城的名义干出这种事情,这一手软刀子逼死人玩得如此漂亮,事后还能把袁城瞒得结结实实!这哪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
“三年前你还没去美国的时候,想从侯海峰督查他夫人手里买一套公寓,结果他夫人不仅不卖给你,还对你破口大骂了些不足与外人道的胡话。事后虽然父亲出面帮你买下了公寓,但是你恨极了侯家一门,就指使手下伪装成内地建材商人向侯海峰督查行贿,再分别把行贿证据整理成册贴到警督厅大门口!侯海峰下狱的时候,你买通警局高层,故意指派跟他有旧隙的对头去审他,还密授几种令人发指的酷刑,没过几天就生生逼得侯海峰吞筷子自杀了!这件事父亲知道,但是没有证据也处理不了你 朗白,你今天说句老实话!这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朗白沉默了一下,低头道:“是我。”
袁骓一声长笑 当年他还曾经不解,为什么朗白做下的这件事情父亲明明心知肚明,却一再的不肯办他!他还曾经恐慌过,怀疑父亲是恨他打亲生弟弟的小报告,恨他不知道为幼弟留足面子!事到如今他才知道那一切都是为什么,归根结底不过他父亲心中有私!
亲生的孩子带上了床,做父亲的又怎么忍心为这点小事削了小儿子的脸面?
“还不止 ”袁骓长长的吸了口气,似乎不这样他就没办法完整说出话来一样,“前年春天,曼萨尼约分公司经理姜瑜带头给总部写联名信,求父亲把通向南美的交易路线划归到我名下,但是计划泄露被你提前知道,你让人用一封措辞强烈的假信代替真信,堂而皇之送到了父亲的书桌前!那封假信是你让人写的,内容是指责你这个美国分部总经理只手遮天逼死人命,父亲一看大怒,亲自去美国调查情况,结果当然发现那是子虚乌有的诬陷。父亲回到香港以后,下令严查姜瑜一党,为了给你出气,还特地让你监督去办这件事 结果你行啊,你当着父亲的面把姜瑜一党的人全放了,还说‘姜瑜为袁家辛苦一生,我不忍因私人恩怨而报复他,致使老臣寒心’! 你说的那叫一个声泪俱下啊!结果父亲当时连声夸你心善,说你把美国分部管理得好,顺势就把曼萨尼约分公司也划到了你的名下!”袁骓语调一转,透出尖锐的讽刺来:“结果这件事过去没两个月,姜瑜突然被亲信反水,足足揭发出贪污受贿、供应假货、私自擅权、玩忽职守好几个大罪名 你说姜瑜干了一辈子都没出事,怎么那个时候突然就被所有亲信一起反水了呢?紧接着在董事局会议上,你当着所有董事的面痛哭到咳血的地步,说可怜姜瑜辛苦一生,你不忍杀他!结果硬生生逼得姜瑜自己服毒了断!”
当时朗白在董事局面前替姜瑜辩护,辩护不成,便失声痛哭,说一切事情都是从姜瑜写信举报自己开始,如今自己却不得不杀他,“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实在是不忍心下手。董事局那些人虽然位高权重,却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袁小公子在眼皮子底下哭成这样?当时就纷纷赶上来劝,请小公子务必不能以私情而废公务,姜瑜这样的人实在是该杀!谁知道不劝还好,一劝朗白哭得更厉害了,几乎到了“声气阻塞、口不能言”的地步,随即张口就咳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