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司悬对这声少夫人很是满意,本来还有两分生气,眼下也尽数消失:“暂时还只有阿玉知道我们的身份,所以只在她面前不必遮掩。”
“是。”陈平连忙答应,末了又有些迟疑,“那公子,以后我当着你们俩的面是喊宋姑娘做掌柜的,还是喊少夫人。”
“不喊我掌柜的你还要不要工钱了。”宋墨玉抢在陈司悬说话前开口,决定把少夫人这个称呼扼杀于萌芽。
陈平下意识看了陈司悬一眼,见他没说话这才回道:“是,掌柜的。”
第二天一早宝陵县衙里头,一群衣冠楚楚,平日里甚至不苟言笑的人凑在一块吵翻了天。
分别是宝慈县、宝溪县、怀宁县、怀远县、怀安县、新泽县、新池县、新泗县几大县衙的大人们,齐聚一堂。他们有的属地路远,与宝陵县并不相邻,前天就开始赶路,一路舟车劳顿,困倦得眼下乌青,就因为钦差大人亲笔去信邀请,着实不敢怠慢。
县令一般不得随意离开属地,所以这次赶到宝陵县来见钦差大人参加活动的,不是县丞就是主簿。他们难得有这样好的机会。今天一大早个个穿戴整齐想来拜见钦差大人,结果匡英州跟他们说,人不见了???
“匡大人,什么叫人不见了?”
“钦差大人到底在哪?”
“你知道我等赶来有几多不易吗?”
当然除了质问派,还有疑惑派、摆烂派以及吃货派。
“可是我等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惹怒了钦差大人?”
“不见了就不见了吧。”
“什么时候去全牛宴?现在能去了吗?我们新泗县衙这次可来了六个人。”
匡英州和邵仲平但笑不语。
谁也不会想到从玉京城身负皇命而来的钦差大人,会一时兴起,乔装打扮成普通商户来参加这次的全牛宴。且不要匡英州他们陪同,只带了一个贴身侍卫便这样出门了。
秋高气爽,日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正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正适合出游。
不说其他县镇的,光说云鹤镇上的人,商户早就在摊上就位准备着,老人孩子小娘子们也都去凑热闹。
连云起书院都休息一日,让书院的学子们自行安排时间。若是有愿意做义工的便跟着宋之衡走。
宋之衡陡然被委以重任,颇有些受宠若惊。
一群穿戴整齐的学子们跟在宋之衡身后,走得浩浩荡荡颇为惹眼。
“我能不能去?”王小虎涨红着脸来问宋之衡。
他以前常欺负陶溯,后来宋之衡来了,又连带着欺负宋之衡,虽说没讨到什么便宜,但两人之间可谓是“不愉快”。
若不是王小虎他娘非要他来问,指望着他在全牛宴上多被那些大人们多看几眼,他才不会来。
宋之衡没说话。
王小虎的脸更红了,手指握成拳,心里更是气恼。他就知道宋之衡肯定不会答应,白白来他跟前丢脸。
却见宋之衡在纸上写下了王小虎的名字:“你去后面一起吧。”
王小虎喜出望外,连忙走到队伍的末尾去了。
陶溯不乐意:“你干嘛带他?”
“让他多干点活不好吗?”宋之衡道,“你当做义工是去玩的?”
“那也是。”陶溯笑了起来。
书院去镇西尚有一段路,去做义工的学子们列队走着自成了一道风景线。
不少人都在后面议论,听说今天全牛宴不止县衙的大人会来,钦差大人也可能会出现。
据说这位钦差大人名叫柳慎,自幼丧父,虽然家贫却极有天赋。他三岁识千字,五岁写文章,历经二十年寒窗苦读,三十岁状元及第,获第一甲第一名,主张“实政”和“改革”,龙颜大悦对其委以重任。如今的柳慎年过四十,已是都御史。都御史职专纠劾百司,辩明冤枉,提督各道,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可以说是天子心腹中的心腹。
大俞朝历代状元,大多出身名门望族,从小衣食无忧只攻才学,不少是世家名士、朝中重臣之后。这位钦差大人却是当朝为数不多的寒门状元,也成了天下无数寒门学子的榜样之一。
如果能见他一面,对很多人来说无异于圆梦。
这才是大多数学子争抢着要去全牛宴做义工的原因。
“梅花,你在这干啥呢?不去全牛宴摆摊?”门一开,一个女人朝着钱婶问道。她家是卖炸油条和油果子的,也得了宋墨玉邀请,有一个小摊位。这会她家里人都已经过去,她是过来拿东西。
钱婶看了眼手里端着的一篮子面条,干笑了两声:“去啊,你先去吧。”
“好,那我先去了啊,你也快点,再过会人就该都来了,少摆一会不知道少买多少钱呢!”女人一边说一边走远。
钱婶正是当初在云起书院山脚下,学着宋墨玉摆摊的那位。她手艺不精没摆两天就亏钱歇业了,如今在自家门口摆了小面摊,不知道是位置不好还是味道不好,一天到头也没几个人来吃。
宋墨玉几乎邀请了镇上大半做吃食的商户,就是没邀请她!害得她这么一个要面子的人差点在邻居面前没脸。
钱婶想到这里牙都要咬碎了,宋墨玉这个人一看心眼就坏,居然这么记仇。好好好,她倒是要看看这小贱人能把全牛宴搞出什么花来。
嘈杂声传来,钱婶在路过的人群里看到了兴致勃勃的儿子。
钱问宁正与同窗攀谈,并没有看到他娘殷切的目光,满心沉浸在可能会见到柳慎的兴奋中。
钱婶把篮子里的面条腾了出来,然后把撸上去的袖子褪下来,她朝屋里头一喊:“老钱!人呢?出来出来。”
钱叔正在和面,手上还沾着面粉:“你叫魂啊?”
“叫的就是你!你别和面了,走,我俩去全牛宴去。”钱婶道,“反正今天这边也没什么人,人都到那去了。”
“人宋掌柜都没给我们划摊位,我们自己去不好吧。”钱叔有些犹豫。他实在也不会想到,宋墨玉会把宋家好食从那么一个小摊子,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开了饭馆,现在又办这么大的活动。若是知道他们也有求人家的一天,当初说什么也会搞好关系。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不是商户去,我们是当顾客去。”钱婶又把空篮子挎到手上,“不是还可以试吃吗?走!我们也吃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