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隐退归家的路上,捡了个天生神力却胃口奇大的十五;若不是回到师门之后,老的老小的小,全指着他照顾,他只怕早就吐出胸腔中那口病气,埋骨荒野,无人祭奠。
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竟然有惊无险地撑了下来,有时候自个儿想想,都觉得惊异。
好在,十五、十六以及后面那几个师弟,已经渐渐长大成人,有了顶门立户的样子。
说不得几年之后,他有机会功成身退,选一处僻静些的地方,结庐而居,平平静静地了此残生。
正出神间,却听十五咕哝了两句话,有别于往日里的大大咧咧,音量很小,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说甚么?”初一皱了皱眉,见黑色的衣摆不知何时落到了她手里,依稀回忆起当年那个衣衫褴褛、神情畏怯的小乞丐。
刚带她回师门的时候,小丫头怕生,口齿也不利索,每日里跟屁虫似的缀在他身后,就是这么紧紧牵着他的,连睡觉都不肯放手。
思及那些往事,他的态度缓和了些,耐心问道:“十五,可是遇到了甚么麻烦事?如实对师兄说来,师兄必定想办法为你筹谋。”
听得这句,十五的眼睛蓦然亮起,壮着胆子重复了遍方才的话:“我说师兄年纪已经不小,身子又不好,总要想想传递香火的事。你既没有喜欢的姑娘,不如考虑考虑我怎么样?”
初一怔了怔,立时大怒,斥道:“十五,你在胡说八道些甚么?我是你师兄!”
“是师兄,又不是亲哥哥!就算是嫡亲的兄弟姐妹,主子都可以对小姐做出那种事,我为什么不行?”既已捅破窗户纸,十五索性将这些年来渐渐生出的小心思一股脑儿抖落了个干净,“师兄是我的救命恩人,待我如兄如父,供我饭食,为我裁衣,教我读书识字,手把手传授我武功心法,含辛茹苦教养我长大。相比起师兄如山的恩情,我为你传个香火、生几个娃娃算甚么了不得的大事?”
她鼓起勇气抱紧他病弱的身躯,大声嚷道:“我喜欢师兄,爱师兄,我要与师兄做夫妻!”
“胡闹!”初一重重咳嗽几声,被她气得额角青筋暴跳,感觉到温热弹软的身子紧紧贴上来,忙不迭将她推开,“你才多大,懂得甚么是喜欢,怎么做夫妻?你今年刚满十八岁,我却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论年纪足以做你爹爹!若是仗着你懵懂无知,被报恩的念头冲昏头脑,便不管不顾地娶了你,还算是个人吗?”
十五还待再说,被他吼了一句:“给我滚出去!去房顶站着,好好冷静冷静,甚么时候想明白,甚么时候再进来说话。”
十五扁扁嘴,见他咳得心肝脾肺肾都快要呕出来,显然是气得狠了,也不敢再和他硬杠,拖拖拉拉地下了床,嘟囔了句:“我是真心喜欢师兄的,不止是为了报恩……”
“滚!”初一厉声喝道。
看着少女蔫头耷脑地走出去,他内心的惊怒久久未能平息。
他自问平日里的相处并无越矩之处,除了指导练功手法,轻易不肯近她的身,已经算是极为谨慎。
可她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心思?
自己一把病骨残躯有甚么好?性子又沉闷寡言,暮气沉沉,没有一点儿讨女孩子喜欢的地方。
不说外面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单说同门的师弟们,就有好几个生得不错,爱说爱笑的,她瞧上谁不好,非要瞄上自己?
可见是猪油蒙了心。
听见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初一又忍不住心疼。
以十五那个倔脾气,让她罚站,怕不是要直愣愣地站上一夜。
这样寒冬腊月的天气,她身上穿的又少,若是冻病了可怎么好?
正走神间,忽然看见门外闪进一个黑影。
却原来是十五去而复返。
他依旧板着脸,心里却盘算着改个惩罚方式,让她闭门思过也就罢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她身形如电,几步冲过来,封住他身上几处大穴,一把将他推倒,结结实实坐在他腰间。
“十五,你……你要做甚?”初一被她这一下坐得险些背过气去,大惊失色,急急发问。
浓眉大眼的少女满脸决然之色,抬手扯落帐幔,又伸手撕他衣服,叫道:“我要霸王硬上弓!”
学废了学废了
番外4:霸王硬上弓(2)
看着亲手教养大的少女三两下将自己的衣襟扯裂,初一眼前一阵阵发黑,无奈穴位被封,使不出半分内力,只得大声骂道:“混账!胡闹!还不快给我下来!”
“我不!”十五满脑子都是谢知方教授她诀窍时言之凿凿的表情,天仙一样的小姐都教他得了逞,可见这法子是极管用的,没道理自己不成。
她仗着天生神力,制住师兄不住挣扎的手脚,从头顶扯下发带,又抽出他的腰带,手忙脚乱地将人捆成了个粽子,紧张地咽了咽唾沫:“师兄,我是头一回做这种事,若是弄疼了你,可别怪我。”
“你……你简直不知羞耻!”初一浑身上下只有嘴唇能动,向来沉稳如山的人也不由得双目喷火,怒气滔天。
他心念电转,虽然知道邻近的几间客房里住着的都是同门师弟,只要高声呼救,便可顺利脱困,顾及十五身为女儿家的清誉,又有些犹豫。
这事若是闹大,逐出师门倒在其次,她以后还要不要嫁人?
这么一耽搁,披头散发的少女再度在他腰身上坐稳,两只热乎乎的手钻入中衣,在赤裸的胸膛上乱摸。
初一暗地运转稀薄的真气,一遍遍冲撞紧闭的穴道,面色森寒如冰,斥道:“十五,我教你的礼义廉耻,全都进了狗肚子吗?你罔顾我的意愿,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到底是报恩还是寻仇?”
十五被他骂得想哭,咬了咬牙又一一忍下,嚷道:“我才管不了那么多,我要给师兄生娃娃!”
她虽然迟钝了些,却并不是傻子。
她知道他日日夜夜敦促她练功,恨不能将满腹所学填鸭般地传授给她,又手把手地教她待人接物,到底为的是甚么
不过是怕他哪一日撒手人寰,自己没有安身立命的本事罢了。
她不想他死,她害怕他死。
每天夜里,隔着墙壁听他撕心裂肺地咳嗽,她都担心得睡不着觉,连谢府最美味的夜宵都不香了。
她想来想去,只有这么一个回报他的法子
为他延续香火,生一个像师兄一样严肃古板的小娃娃,把他教给她的东西,原封不动地传承下去。
这样……是不是可以当做,师兄永远陪在她身边呢?
她听见他吐出冰冷无情的话:“十五,我不喜欢你,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