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俊摇摇头“当然不是吃啦,我想在这里养几只信鸽,等我出山科考的时候就带去,若有好消息就能第一时间传信回来。”
沈小茶不置可否,她一直不太懂飞鸽传书的原理,如果说鸽子是因为“归巢”飞回它曾长久居住的“故乡”,那么它被迁移至其他地方生活久了有了第二故乡,还会回之前的“故乡”吗?
但她不太忍心把自己的质疑说给阿准听,这里没有WIFI,根本不可能随时联系,哪天他万一出山去科考怕很有可能会多年杳无音讯吧?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伤感。
“外来者闯入想必是难以避免的,也不知这种安稳日子还能享受多久?”她默默叹口气。
但若离开这个世外桃源融入外面的大千世界,她又实在不愿、不舍,人心叵测古今皆如此,她排斥继续在人堆里生活,再说去外面用淘宝也得小心翼翼,万一哪天被人识破,难免被冠上“妖人”“邪术”的罪名,一想到不能用卫生巾、厕纸、冰箱等等现代物品,就让人难以忍受。
“阿姐,你也莫太过忧虑,等我有了一官半职,再靠着你给的种子发家致富后,就将这个地方圈禁成私人禁地,派人严加看守不准外人进入,这样你就能在这里高枕无忧地生活啦......”阿俊很是虔诚地安慰她。
沈小茶感激地笑笑,却不以为意,谁又能知道,如今听起来有些“大放厥词”的梦想,竟然在不久后的将来“梦想成真”了?
两个人絮絮叨叨地唠着嗑儿,阿俊谈到自己看的科举书时说得头头是道,就连沈小茶这个现代人也觉得颇有见地,忍不住暗自感慨阿俊注定要成为福泽九州的父母官吧?
说到最后,倦意清晰地传遍全身,但两个人却睡意全无,只剩疲惫地清醒,公鸡打鸣声响了数次,平日里他们早日习惯这声音,听完继续蒙头大睡,今日听在耳中却莫名有种“悬着的心落了地”的感慨,外面伸手不见五指,但两个人都突然松了口气。
“你还睡得着吗?”沈小茶调出淘宝买了个大号的老式鼎罐铁铸锅、一个很长可以直接悬挂到悬梁上的铁钩子,这看起来笨重的锅可是小时候家家户户的过冬标配啊熬药、煮汤、烧洗脸洗脚水......
幼时冬季,鼎罐里的水每时每刻都烧得热乎乎的,洗菜、洗衣服随用随取,这样的日子总有种“源源不断”的温暖感和幸福感,让人痴迷又怀念,所以这会儿即便可以买传热更快的水壶,她也宁愿选择儿时的“笨锅”,当洗好的鼎罐被悬挂在火上时,似乎那份熨贴与安心又回来了。
阿俊还是个孩子,终究熬不过,到最后不得不摇摇晃晃回屋歇息去了,回屋前竟还记着磕磕绊绊去闩门,沈小茶叫住他“门不用再闩了,免得你阿准哥哥回来还得敲门,反正也这个时辰了,该发生什么早就发生了。”
阿俊回屋后,沈小茶百无聊奈地看着跳跃的火焰,抓了一把栗子、花生埋在火堆里边烧边吃打发时间。
过了许久,鼎罐里的水终于沸腾了,先灌了满满两保温瓶,又在罐子里注水,倒入洗好的红豆慢慢煨煮着,后来,沈小茶也实在扛不住,靠在椅子上沉沉睡去,均匀的呼吸声伴随着“咕嘟咕嘟”煮红豆的声音,衬托得这个凌晨分外静寂。
后来,沈小茶是被母鸡下蛋的声音吵醒的,推门一看,天已彻底亮了,她走到阿准房门口试图敲门确认他是否半夜回来了,想了想又放弃了,走到火塘边揭开锅,里面的红豆已经变软了,但要想做红豆沙还差些火候,她干脆出门找了个干净盆舀了大半盆面去外面揉。
面被放在火塘附近的一张矮桌上发酵着,天气太冷了,搁外面发酵的话,怕是早餐就吃不上红豆沙包子喽。
洗漱完后,见两人还是没有起床的迹象,她只好先将红薯粥煮上,一个人枯坐着烤火。
在她差点睡着的时候,“吱呀”一声,对面房门打开了,阿俊顶着鸡窝头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
沈小茶示意他去敲敲阿准的门,阿俊刚抬手敲,门就被推开了,床上的棉絮叠得好好的,床上压根根本没人,阿准一夜未归。
两个人一下子慌了,一起往山上跑去。
却在半路上碰见了手里提着弓/弩的阿准,他自责地道“让那贼人跑了,小白去追了,天太黑,我把它跟丢了。”
? 第八十四章
阿准看起来有些脱力, 这么冷的天,他的衣衫却被汗水跟秋露打湿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裤脚跟鞋上还沾染了不少疑似血迹的东西, 腥味扑鼻。
沈小茶接过弓/弩,虚扶着他, 三个人心情都有些沉重, 铁憨憨小黑等在篱笆门处,疯狂地摇尾巴,等三人都进院后见小白还没出现,它立马“呜呜呜”地狂/蹭阿准的腿, 见阿准没理自己,它试图冲出院门去找小白,却被沈小茶给制止了。
原本还“眉开眼笑”的狗子瞬间急得团团转,双腿扒在篱笆上伸长了脖子往外看。
他们将阿准扶坐到一把椅子上,阿俊立马去集装箱里给他准备洗澡的东西将暖水瓶里的开水倒进大盆里兑好, 又从火塘里铲了一铲子炭火放在洗澡盆边,“阿准哥哥,你快去洗澡吧。”
阿准喝下一碗热热的稀粥后, 浑身舒坦不少, 他找出干毛巾、换洗衣物进去洗澡,沈小茶则手脚麻利地将鼎罐里早已软烂的红豆倒出来沥水,又吩咐阿俊将之前闲置的铁锅架在火塘上熬姜茶, “多放些生姜, 祛寒。”
她心里牵挂着怀孕的小白,但这会儿阿准还没缓过劲儿来, 只能吃了饭后带上小黑一起上山去追。
揭开搭在面上的纱布, 面团呈现出蜂窝状, 用手按压后又迅速回弹,她取了一部分沥干水、晾干的红豆沙,用搪瓷勺子按压成糊状,又在里面加了一些糖就开始包包子,等阿俊收拾好、喝上姜茶,包子也正好出锅。
“想吃什么酸菜?”她看了一眼已不再颓废的阿准。
“之前吃的泡萝卜不错,酸酸辣辣,很开胃。”阿准灌了一大口姜茶,一股辣辣的热流顺着胸膛传往四肢百骸,沈小茶见他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才忽地想起他尚空腹!空腹喝姜汤会刺激胃,很不舒服。
“先吃个豆沙包。”她夹了一个豆沙包递给他,又招呼阿俊吃饭。
豆沙绵软、细腻,甜而不腻,面团暄软,细品之下带着一点点麦子的清甜,几个人都吃了不少,剩下的沈小茶用之前买的保鲜袋装好,她看了阿准一眼“你现在感觉如何,能不能走山路?”
阿准站起来走了几步,之前又累又惊又怒,再加上追了很久,整个人有些虚脱,这会儿补充好能量,整个人又生龙活虎了,他接过沈小茶手中的袋子“我没事,这就出发吧,怕再耽误那人跑出了林子就糟糕了,就怕小白穷追不舍.....”他看了眼小黑,将“凶多吉少”几个字咽了回去。
比起小白他更担心那人将这里的所见所闻传递给外面的人,不过抓住那人了又能如何呢?
难不成杀人灭口,之前刘三儿两口子是自己病死的,他心里突然有一个阴暗的想法要是那人被弩射死就好了,这样就不必担心泄密也不必为杀人灭口而心生不忍,不过天色太黑,那人跑得太快,他只听见“扑哧”一声,是箭入/肉的声音,而且他敢确定那人流了不少血,至于是否有性命之忧就不得而知了。
沈小茶出声打断了阿准的瞎想,她招呼已吃了三个包子、一大盆红薯粥的小黑“走吧,你的妻儿还等着你解救呢。”
小黑似乎听懂了,它疯狂地摇着尾巴,狼吞虎咽掉最后一口粥,阿俊刚打开篱笆门,它就如箭一样冲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到处嗅,沈小茶不时喝止它停下来等人。
梯田两边的草丛里血迹斑斑,用血流成河形容也不为过,他们顺着血迹不费吹灰之力就走进密林深处,只是越到后面血迹越少,直至在一处他们从前未曾到过的山崖前彻底消失。
小黑冲着山崖底下狂吠不止,但几个人看着壁立千仞的悬崖都望而却步,难不成那人从这里跌落下去了?
小黑急得用爪子使劲儿刨土,如果不是沈小茶跟阿俊合力紧紧抱住它,估计它早就跳下去了,有几次它甚至皱起鼻子冲二人露出锋利的牙齿,沈小茶看着它狂躁的模样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小白从这里跳下去了?
情急之下,她攀上崖边的一棵大树往下看,只觉得头晕目眩,这山崖太高了!如果摔下去非粉身碎骨不可,一股悲悯从胸/口传来,小白、小白你可千万别有事啊......
“我去看看从哪边才到山崖下,看小黑那样子小白或者那人十/有/八/九是跌落山崖了。”阿准愤懑地往山崖下看了一眼,牵着小黑去探路。
“阿俊,你说小白会不会......”沈小茶突然说不下去了,它肚子已经那么不小了,看样子再过不久就能剩下狗宝宝了,这还是它第一次当妈妈呢,她想着想着忍不住悲从中来。
“阿姐,你......你别瞎想了,也许是因为那人在山崖下,所以小黑才狂吠不止?”阿俊自己攀上树又往山崖下看了看,突然,他大叫一声“我看见小白了!阿姐,快,我看见小白了!”
沈小茶一骨碌爬起来,“让我看看,快。”她再次爬上树,顺着阿俊手指的方向看去,山崖上长满了树木,体型硕大的小白正紧张兮兮地用爪子趴在一棵大树伸出来的枝桠上,随时有掉下去的危险。
“阿准,阿准!快来,小白在这里。”阿准闻言跟小黑旋风般奔了过来,小黑焦急地转着圈儿,急/不/可/耐。
沈小茶果断调出淘宝,买了两条攀岩用的绳子,一头紧紧系在大树上,一头系在阿准腰上,阿准缓缓地顺着岩壁往下走,脸被树枝跟茅草划出了血印子也浑然不觉得疼。
小白抬起头看向阿准的方向,它似乎想要呜呜叫一声,但身体却骤然一松差点掉下去,吓得它立马抱紧了那粗壮的枝/桠,看得人山崖上的人都忍不住为它捏了一把汗。
直到太阳彻底升起,阿准才下到小白所在的位置,他扯了扯绳子,沈小茶跟阿俊立马将剩下的那条绳子系好,将其中一头使劲扔下山崖,但山崖上的树木很是茂密,连扔几次都不太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