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君,你倒是拿个主意啊?”方大娘子?颇有些?焦急地问?,“不是你说,为了拉拢侯府,不仅要将我的月儿嫁进去,还要搭上一个以色侍人的小玩意儿?如今这小东西先被旁人瞧了去,那顾侯又从无给?月儿下聘的意思,这可如何是好?”
盛瓴抬手?捏了捏额角,不耐烦地道:“你吵吵嚷嚷地做什么!我哪里知道那个魏昭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瞧上了六丫头!”
“我可不管!”方大娘子?没从盛瓴口中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忍不住怒吼出声。
她拼命摇动?着手?中的团扇,向后靠在椅背上,气哼哼地说:“就算是魏昭看上了她,我也?是不许她就这么轻轻松松嫁出去的!她可是要用来巩固我月儿的地位,盛瓴,我可告诉你,月儿是我唯一的女儿,你可要想清楚,可别犯了糊涂!”
盛瓴嘴角抽了抽,猛地睁开?眼睛,恶狠狠地回道:“你放心,六丫头可是有大用,这步棋,自然不能轻易地下出去。”
他站起身来,踱至门前,透过窗纸望着院中枯坐在石桌前的盛知春,神色愈发冷了。
这步棋他盘算了许久,无论是谁也?不能改变它的结局,哪怕是它自己!
第48章 第 48 章 暗算
长公主冥诞过后, 荣华又请了些时日的假,说是今日才能重新回到学堂。这些时日里,谭宫令讲授了许多规矩, 行走坐卧请安见礼皆有章法?。
本是前来伴读,可郡主不在?身边,盛知春独个?儿一人倒也学的不错。
只是听?闻谭宫令近日便要结束课业回乡养老,学堂中众人皆在?议论纷纷。
“我瞧着谭宫令的年岁也不算大,为何这么早便要回乡养老, 难道有什么隐疾?”
“这可是大内不能外传的密辛,我悄悄告诉你们, 你们可别?传扬出去!”
盛知春闻言转头瞧去,那人故作神秘,正朝着周围人招手。
她平日里本就不愿应和这些高门贵女, 即便是荣华介绍过也不曾记得她们的名字, 因?此瞧了半晌也没想起那人是谁。
说这话的人声音悄悄地, 周围几个?人连忙凑了过去,唯有盛知春还坐在?原地没动。
那人撇了撇嘴,似乎并没有理会盛知春的意思, 仍旧眉飞色舞地说着:“我听?说,前几日官家发了好大一通火,便是为着五皇子的事。谭宫令曾是先皇后娘娘的掌事宫令, 五皇子又是先皇后娘娘所?出,谭宫令自然是要向着五皇子说话的。”
“就因?为这事, 官家便迁怒了谭宫令?”
还未曾回答,便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
“竟敢公然宣扬此等?没有根据之事, 莫不是谭宫令太过纵容你们了,连刚刚学过的规矩都忘了个?干净!”
众人闻言抬头望去, 荣华正冷着脸站在?门边,似乎下?一秒就将?要大发雷霆。
荣华微微挑眉,慢条斯理地朝前走了两步,行至那人面前。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此刻怯懦如?鹌鹑的几人,周身的气场几乎要将?躲在?一旁的盛知春吞没。
果然是浸淫在?深宫多年的人,即便长在?此等?恩宠盛极之家,此时的气度也足够震慑旁人,盛知春不由得暗中称赞。
对面挤成一团的众位贵女唯唯诺诺地低着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蠢货。”荣华略有些鄙夷地哼了一声,甩了甩衣袖,坐回到盛知春身旁。
她冷着一张脸,即便是盛知春瞧了,也不免有些心惊。
思量许久,盛知春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我瞧着郡主像是心情不佳,可是身子不爽利了?我瞧着谭宫令似是还有许久才来,不若郡主且歇一歇?”
荣华垂眸,以?手支颐长长地叹了口气:“倒是无碍,只是这些时日只一门心思扑在?母亲冥诞一事上,颇有些乏累罢了。”
她闭了闭眼,重新坐直了身子,四下?环顾一圈,皱起眉头问:“都已经?这个?时辰了,为何谭宫令还不曾到?难道是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不成?”
盛知春也有些疑惑,照例平日这个?时辰,谭宫令早早地便坐在?书案前等?着众人前来,那还能轮得上她们凑在?一起说嘴!
正思量间,屋外传来嘈杂的叫喊声。紧接着,几个?女使慌慌忙忙闯进学堂,跪在?荣华面前,颤巍巍地说:“郡主,大事不好了,谭宫令要下?澄湖!”
荣华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抓住那个?女使的手腕,急切地问:“你不要着急,一五一十地回话,究竟怎么回事?”
女使被吓得狠了,白着一张脸结结巴巴地说:“谭宫令本来一早便到了学堂附近,但不知为何今日带了一只狸奴前来。随行宫婢本是抱着那只狸奴的,谁知路过澄湖时,偏巧飞来一只粉蝶。那只狸奴追着粉蝶而去,竟失足落进了水中。宫令十分着急,竟然立刻行至湖边,就要跳下?去救那只狸奴。宫令此刻虽是被人拦住,可奴婢瞧着那只狸奴怕是快要淹死了!”
“一只狸奴而已,用得着这么担忧?去瞧瞧。”荣华皱起眉来,却还是朝着屋外走去。
众人闻言皆松了口气,连同盛知春一起跟在?荣华身后,朝着澄湖的方向走去。
一行人行色匆匆,不多时便赶到了澄湖。
湖边挤着一团人,谭宫令被几个?宫婢死死拉着,身子却还朝着澄湖的方向扑。
盛知春透过人群抬眼望去,澄湖的一片荷花之中,有一个?雪白的身影正上下?起伏着,瞧着挣扎的力度渐轻,似乎即将?溺毙在?水中。
即便如?此狼狈,也能瞧出那只溺水的狸奴毛色纯白无杂,一双眼睛竟是异瞳,定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宝物?。
瞧着它那拼命求生的样子,盛知春心中有些不忍。
她是最清楚溺水的感觉,浑身都被冰冷的湖水包裹着,即便拼尽全力呼吸,灌进肺里的还是那冰凉的湖水。
她忍了许久,终究还是开口道:“郡主,我瞧着那只狸奴似乎是宫令的心上爱宠,若是就这样淹死在?侯府,怕是会让宫令记恨。不若让人去救上一救?”
荣华叹了口气:“并非是我不肯,只是,若是去救,必然会使船毁掉那满池的荷花。可这荷花是哥哥的心上之物?,前些时日有几个女使将探出湖边的几朵莲花摘掉做羹,哥哥知道了大发雷霆,竟然让人收了她们的身契赶了出去。这只狸奴,怕是活不成了。”
瞧着狸奴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弱,盛知春终是于心不忍,四下?环顾一圈,寻来一根柳枝,快步走到湖边,试探着将?柳枝递过去,希望能救到那只狸奴。
她正探着身子去救,身后不知何人突然推了她一把。
盛知春吓了一跳,躲闪不及之时,脚下?一滑,竟朝着湖中栽了进去。
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一个?略显华丽的衣角,可这些贵女,谁人身上穿的不是华丽精美?
身后再次传来惊呼之声,可她无暇理会,只闭了闭眼,任命地落入水中。
那股冰凉而又窒息的感觉再次袭来,盛知春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