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初阳反倒笑了出来，她用自己汗湿的手反握住爸爸温暖的大手，揉搓了几下。

“真没事！我经常做噩梦，都习惯了！有什么可怕的，梦都是假的。”

她又半开玩笑地向爸爸提议，“对了爸，我住在您这，晚上难免打扰您。要是怕吵，您可以买副耳塞，我知道哪个牌子的隔音最好。您等一下，我把链接发您。”

王洛羽看着女儿这幅习以为常的样子，心中一阵刺痛。

如果当初没有离开女儿，她是不是就不用受这种罪？

“初阳，你过来和我睡一张床吧。”王洛羽愧疚地看着女儿，伸手将她搂入怀中。

霍初阳靠在爸爸的肩膀上，感到有些意外。爸爸结实有弹性的胸膛抵在自己胸前，她嗅到了爸爸颈间清爽的沐浴露味。

看来做噩梦也不错。要是再加把劲，距离拿下爸爸就能更进一步了。

“没事的，爸。我睡觉不老实，跟您一块睡的话，您岂不是更休息不好了？”

霍初阳带着一半真心，一半假意。她就是要利用爸爸对自己的负罪感，逐步攻破他的底线。

王洛羽果然抬起头，那双丹凤眼望向自己，暗了下去，只有下眼睑闪着微光，像碎玻璃，陡然扎进心里。

“我倒希望你不要这么懂事……”

他深深叹了口气，怜爱地抚上女儿乌黑的短发，“乖，你睡在我旁边，我心里还踏实些。”

霍初阳的心骤然一紧，微微地抽动。她是想让爸爸感到歉疚，但看到他如此悲楚，自己竟也觉得心痛。

而愧怍也像开裂洗笔筒里的水，悄悄淌了满地，阴冷地浸湿了鞋袜。

她凑近王洛羽，下巴枕在爸爸宽厚的肩膀上，闷闷地答应了一声。

她不敢直视爸爸的眼睛。

不过总算是能同床共枕了。霍初阳枕着爸爸柔软的大胸肌，有些得意地想着。

王洛羽小心地搂着女儿，低声安慰着:“没事了，有我在。睡吧。”他慢慢拍抚女儿的背脊。

霍初阳在这温软的怀抱中，意识逐渐模糊。

这种感觉，就像儿时妈妈搂着自己睡觉一样……很安心，但爸爸的胸膛比妈妈的要硬一些……

王洛羽看着睡着的女儿，轻缓地叹息一声，是他欠女儿太多。

“但愿我能弥补你……”王洛羽默默想着，又仔细端详女儿的睡颜。

初阳也有一对浓眉，只不过走势随了霍冰，眉尾上挑，斜插进鬓角。

那双略显凌厉的吊梢眼此刻阖上了，睫毛下垂着，遮住了青紫的黑眼圈。

鼻子和自己有些相像，鼻背高挺，但更秀气些。唇肉饱满，上唇有颗和自己一样的唇珠，下唇中间则像霍冰，有一道浅浅的唇缝……

初阳睡着的样子很沉静，让人心生怜惜。王洛羽只是看着，眼中便满含温柔和宠溺。

他在女儿额间落下一吻，“晚安，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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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与白，不安的预感

一个月后，霍初阳终于完成了精微素描。

当得知自己的作业被发布在学校公众号后，她连同学组织的万圣节派对都推了，直接顶着一脸万圣节仿妆回家，把坐在沙发上看书的王洛羽吓了一跳。

“爸！你看，我的节课作业被学校公众号选中了！”霍初阳一进家门就举着手机，往王洛羽身边凑。

王洛羽手中的书砸到了腿上，他怵然地往后缩了缩，小声抗议，“初阳，可以不要凑得这么近吗？”

说着，他又伸长脖子，尽量把脸凑向手机屏幕，“那就是作品评优了？我看看……”

“是啊，我们系的大佬可多了，没想到我还真能被选中！”霍初阳咧嘴一笑，原本有着冷酷美感的脸顿时变得有些渗人。

“我女儿本来就很优秀，不比别人差。”

王洛羽欣赏着霍初阳细腻又极具质感的画作，不禁喜上眉梢，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

得到了父亲的肯定，霍初阳心中更加满足。她一下搂住王洛羽，往他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啦～那还不带我打打牙祭？”

“好呀，不过……你脸上的妆，可以卸掉吗？我有点害怕……”

霍初阳瞅了眼爸爸脸颊上的黑色唇印，狡黠地笑了，“没问题，带着这样的妆出去吃饭不得把人家吓着。”

她刻意没告诉爸爸脸上有口黑的事，想看看他会不会就这样带着唇印出门。

趁霍初阳上楼洗脸的功夫，王洛羽轻抚刚才被女儿亲过的地方，白净的面庞透出淡粉，像含苞待放的伊芙乙女心。

看来初阳已经习惯了自己“父亲”的这个身份，她也开始不时对自己撒娇。

王洛羽很享受女儿对他的亲昵，每当女儿叫他一声“爸爸”，他便觉得空了十九年的心又被填满了一点。

他垂下手，想起下周一就是女儿的生日。前些年，他还会在这个特殊的日子买蛋糕，幻想着如果在这天与女儿相遇，自己也不至于没有准备。

今年，他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心中平静的湖水被春风拂过，泛起一阵涟漪。

他痴笑着，打算把掉在膝盖上的书收好。他合上书，却发现洁白光滑的封皮蹭上了几道黑色印子。

王洛羽疑惑地抬手，发现自己的指肚粘上了黑色的膏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