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有酒今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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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苏锦召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迟迟睁不开眼睛。
好不容易睁开双眼,起了床,晃晃悠悠地穿衣洗漱,人却还是处于蒙圈的状态。
混沌不堪的脑子里,徒余昨夜的狂欢。
她隐约记得梁潇帮着她杀了鱼,穿了羊腰子,劈开了牛骨头,而她也大展身手,做了甜辣味的烤鱼,还烤了牛骨髓和羊腰子,烤牛骨髓真香啊,口感跟布丁似的,滋味香醇丰腴,入口即化,唇齿留香!羊腰子新鲜肥美,肥肉的部分都被她烤出肥油来,焦焦嫩嫩的,口感一级棒!烤鱼更不必多说,鱼鲜汤赞,连配菜都入足了味道,美味十足。
她吃嗨了,也喝嗨了,一不小心就上了头,记忆深处还有张冷冰冰却异常英俊的脸晃来晃去,哦,对了,那张脸的主人还吃光了她做的鸡丝黄瓜拉皮和干炸河虾。
至于两位客人是怎么走的,她又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里睡下的,则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强撑为数不多的理智,一步一顿地走到水井旁,打算喝两口凉水清醒清醒,结果一个不小心栽在了井边,不仅没喝到水,还把叭叭的水盆踹翻了,引得叭叭撕心裂肺地大叫。
刺耳的驴叫声成功唤醒了睡在另一间屋子里的顺喜,顺喜揉了把眼睛,见苏锦召四脚朝天倒在地上,惊叫一声扑了过去,将苏锦召扶了起来。
“召娘!召娘!你怎么了召娘!召娘!你醒醒啊!”顺喜带着几分哭腔道。
苏锦召在叭叭震耳欲聋的叫喊声中和顺喜的哭喊中灵魂归位,缓缓睁开眼睛,道:“嗯……顺喜……”
“召娘!”顺喜抹去眼角的泪花,“召娘,你怎么了?你、你怎么倒在井边上了!”
苏锦召揉了揉摔疼了的腰,两眼冒金星地说道:“哦,没事,我就是想喝口水,一不小心摔地上了。”她甩甩头,问,“我昨天喝了多少啊?”
顺喜挎着一张脸:“怎么也有半壶桂花酒吧。那位梁大人一直拉着你划拳,你又一直输,若非温大人强行将梁大人拽走了,你怕是醉得比现在还严重。”
闻言,苏锦召的脑子里“嗡”地一声巨响:“什么?”她难以置信地道,“我还跟梁大人划拳了?”
“嗯!”顺喜一脸严肃地点点头。
完了!完了!这下丢人丢大发了!苏锦召两眼一闭,恨不得就此与世长辞,一了百了。
“召娘,你先别睡。”顺喜晃了晃苏锦召,从怀里摸出来个东西道,“你瞧!这是什么?!”
苏锦召撑起眼皮看了看,险些被顺喜手中的东西闪瞎了眼。
便凝神定睛一瞧,不想,竟是瞧见好大一锭银元宝!
“银元宝!”她登时坐直了身子,将银元宝接了过来,“这银元宝哪来的?”
“那位温大人昨夜离开的时候赏下的!”顺喜兴奋地道。
苏锦召掂了掂沉得压手的银元宝:“这么多?”
“嗯!”顺喜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也吓了一跳呢!”
苏锦召抱着怀里沉甸甸的银元宝,忽然觉得丢一回人也值了!
“这两位大人真是大方,品格也好,从不与咱们摆官架子。”
顺喜嗤笑一声:“确实不摆架子,那位梁大人昨天差点拉着召娘你拜了把子呢!”
苏锦召一惊,捶着胸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
她努力地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当真搜寻到了喝多了的梁潇要拉着喝多了的她对着圆月拜把子的惊悚画面,画面里的顺喜不知所措,叭叭沉睡不醒,温云奕则欲言又止地望着他们几个,一副话在心头口难开的模样。清冷朦胧的月光的大片大片地洒在小院里,令一切景象都虚无起来,也令温云奕越发地出尘飘逸,他们三个越发地傻气熏天。
苏锦召脑袋疼。
“昨晚真是逾越了。”她揉着太阳穴,努力让自己完全清醒过来,“咱们还是把昨天晚上的事都忘了吧,继续踏踏实实的做生意。”
“嗯!”顺喜认真地点了点头,“召娘,你的话我明白!咱们能遇见这么好的两位大人,就是走了狗屎运!但是咱们不能靠着狗屎运过一辈子,还是要靠自己!”
苏锦召点头:“就是这个理。”
顺喜眯眼一笑。
她亦笑了笑,靠着顺喜站了起来,慢腾腾地挪进了店里:“我身体不大舒服,况且今天又是八月十六,还在节日里,来食肆用饭的客人应该也不多,咱们干脆放上一天假,好好休息休息,明日再忙碌。”
顺喜扶着苏锦召坐在长椅上,倒了碗水给她:“行!都听召娘的安排。”
苏锦召“嗯”了一声,端起水正要喝,店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苏锦召抿了口水润了润火烧火燎的嗓子:“去看看谁在扣门。”
顺喜小跑着去开门,店门一开,暖融融的日光立刻照了进来,与阳光一同闯进苏锦召眼帘的,还有陆知遥那张白得有点吓人的脸。
苏锦召盯着那张脸,瞬间清醒了许多。
“是你?”见来人是陆知遥,顺喜浑身的刺都炸了起来,“你来干什么?苏记食肆不欢迎你!”
几日不见,陆知遥竟是清减了许多,他目光凉凉地盯着坐在长椅上的苏锦召:“怎么?苏娘子忘记了事先与我约定的事?”
苏锦召还真忘了,尤其她昨晚上喝的七荤八素的,醒后能想起自己是谁,自己在哪,身上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已经很难得了,至于陆知遥这个渣男……哦,是了,她先前似乎威胁过陆知遥和陆知遥的娘,若是不还她银子,便将陆知遥和原主的旧事闹得满城皆知。
“哦,我想起来了。”苏锦召虚着气道,“你是来还银子的。只是我明明记得我只给了你三天时间,这都多少天了?陆举人,你是不是想赖账啊?”
陆知遥目光向下瞟了瞟,不愿与苏锦召对视的模样,他将一个小包袱交给顺喜:“我未能按时赴约,是凑钱去了,如今凑齐了钱,便赶紧给你送来了。这里面是十贯钱,你拿了钱,便别再与我和我娘为难了。”
顺喜接过包袱,急匆匆送给了苏锦召,苏锦召打开包袱,见包袱里果然放着串好的十贯钱。陆知遥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人,更不是大方的人,她索要五贯对方却给她十贯,这其中必有猫腻。
苏锦召放下包袱,假装好奇地问:“十贯?我明明只向陆举人讨要了五贯,陆举人干嘛给我十贯呢?”
陆知遥默了默,垂下眼,平静而疏离地说道:“召娘,我知道你恨我。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如何取得你的原谅。总之你的恩情我都记在心里,但你我终归是有缘无分,此生绝不可能在一起,你与其与我僵着、耗着,不如拿着这些钱离开西四坊,另寻良缘与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