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差不多了。”二人正说着话,温云奕缓缓起身,对着试图在长凳上摆大字的梁潇道,“走吧。”

边说,边从怀中摸出了一锭银元宝放在了桌子上。

苏锦召一愣。

那银锭子足足有十两。

放下银子的温云奕冲着苏锦召和顺喜轻轻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转身翩然而去。

望着温云奕款款离去的背影,苏锦召一颗心猛地飞到嗓子眼。

“客官!”她赶忙出声叫住对方,“客官请留步!”

将将走出店门的温云奕徐徐转过身来,披着一身朦胧微凉的月光静静望着苏锦召:“有事吗?”

作者有话说:

13、糕点

那双冷清清不带一丝情绪的乌眸直看得苏锦召心底发虚。

她低下头,拿起桌上的银锭,快步走到温云奕身前。

“客官。”苏锦召直视着温云奕的双眼,平静道,“这银子我不能收。”

温云奕眉心微微皱起,望着苏锦召不说话。

苏锦召托着银锭,等着温云奕收回,温云奕却只目光审视地看着苏锦召,既不询问,也不将银子接过去,正是僵持不下,梁潇晃晃悠悠走过来道:“苏娘子,这银子你收着。我们之前留下的那点银子哪够今天的饭钱啊,吃饭给钱,天经地义,你干嘛拒绝?”

梁潇说这话是一直在揉肚子,边揉边脚底打晃的走了几步,看那模样不像吃撑了,倒像是喝多了,苏锦召望了这对玉树临风的表兄弟一眼,没再说什么,而是肃然跪在了地上。

酝酿着想打嗝的梁潇生生被苏锦召的动作吓得将嗝憋了回去:“苏娘子!”他按着喉咙,“你、你怎么跪地上了?!”

苏锦召缓缓道:“客官对奴有救命之恩,是以不能收客官的饭资。”

温云奕听罢,眉心稍稍纾解,清澈的眼底恢复平静。

“救、救命之恩?”梁潇又惊又奇,“表哥,你什么时候救过苏娘子,我怎么不知道?”

苏锦召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湖,虽然是原主跳的,但若非这位官人出手相助,死的人便是她。她可以不背原主看错男人,自轻自贱,被别人看不起的锅,却不能不报这如山一般重的救命之恩。

虽说是报恩,事实上,不过是请人家吃了一顿饭而已,且还做的是一些家常菜,完全不上档次。没办法,谁叫她现在又穷又落魄呢,只能一点一点的报恩如果日后他们还有机会见面的话。

“先前……是奴眼拙,没有认出恩公。”苏锦召接着自己刚才的话道,“若当时就认出了恩公,奴定要向恩公道谢的。”

回忆起二人在食肆初次相见的情形,苏锦召忍不住想,她当时懵懵懂懂没有认出对方,那对方呢,有没有认出她来?

若对方一眼就将她认出来了,那还真是……挺尴尬的。

苏锦召越想越觉得别扭,默默跪在地上头脑风暴,思忖间,一双白玉扇骨般的大手伸到她面前,虚扶了她一下道:“举手之劳而已,店家不用挂怀,快起身吧。”

苏锦召趁机将银锭塞入温云奕手中。

“想不到表哥和苏娘子之前还有这层机缘。”梁潇转圈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乐呵呵道,“我今天可真是走运,白蹭了一桌好饭食不说还结识了一位厨艺高超的小娘子,以后我在刑……行善事的时候,争取也救一位会做饭的小娘子,呵呵呵……”

苏锦召在梁潇尴尬而不失愉悦的笑声中将提前准备好的食盒递给了温云奕。

“这里面是奴做的几样果子,除了最上头的山楂糕不宜脾胃虚弱的人食用,其他的都是温和养补的,两位客人拿去尝尝吧。”

温云奕看了眼苏锦召手中的食盒,未作推辞,伸手接了过去。

“多谢。”

苏锦召低头屈身,双手交握于腹前福了福:“客官慢走。”

夜幕深深,两道修长身影翻身上马,没入遥无尽头的长街。

“他们走啦?”顺喜凑到苏锦召面前道。

苏锦召虚掩住店门:“嗯,走了。”

顺喜捂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走了!好家伙,这一通忙碌,差点没把咱俩的小命弄丢了。”

苏锦召笑笑,开始收拾盘碗。

长桌上的碗碗盘盘大多都空了。

蜜汁烤鸡只剩下一堆骸骨,番茄牛腩所剩无几,干锅虾里还有几只虾和配菜,两样素菜各去了一半,清蒸鲈鱼也吃了个七七八八,鸽子汤也只剩了一个底子。

除此以外,两人还各吃了一碗米饭,这饭口……委实不错。

苏锦召端起碗碟,正欲去后院清洗,忽听咯噔一声响,似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她忙转身去看,看罢,不由愣在原地。

“召娘,你看什么呢?”

顺喜伸了个懒腰,耷拉着小脸走向苏锦召:“有件事我还没跟你说呢,咱们今天买的牛肉啊,鸽子啊可不便宜,这几日的积蓄花去了一半,怪叫人心疼的。不过没办法,谁叫那一位客人是召娘你的救命恩人呢,咱们必……召娘?”

见苏锦召只出神地盯着地板发呆,完全不理会自己,顺喜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看什么?”便也瞧了瞧苏锦召看着的地方,看罢,忍不住大叫一声,“啊!银锭子!”

地上躺着的,赫然是一个银锭子。

“银锭!银锭!”顺喜激动地捡起银锭子,双手托着捧到苏锦召面前,“召娘,瞧!地上有个大银锭!”

苏锦召当然知道地上有个大银锭,她奇怪的是,她明明将银锭还给恩人了,为何这银锭还在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