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怕是得找人弄点治腰酸背痛的膏药了。

正如此想着,徐嬷嬷忽地张口道:“老夫人知道你尽心,欣慰的不得了,特让我告诉你,今日起,你便可以归家了,等过了十七再回来,趁着假期好好与家人团聚团聚,热闹热闹。”

苏锦召闻言一愣。

“老夫人让我回家?”

“对。”徐嬷嬷笑道,“老夫人给你放了长假,许你回家过年呢!”

苏锦召望着徐嬷嬷笑吟吟的面孔,迟迟做不出反应。

白老夫人……让她这个时候回家去?

可、可大过年的,不正是缺人手,需要做饭干活的吗?

苏锦召十分不理解白老夫人的这个决定,正想告诉徐嬷嬷,她没有家人也没有亲友,压根不需要回老家过年,十分愿意留下来干活做饭,哪知徐嬷嬷竟是从袖子里摸出了两枚金元宝放在了苏锦召手上。

“这是白老夫人赏你的。”徐嬷嬷道,“白老夫人知道你娘家艰辛,让你带着这些银两,回娘家过个好年。”

苏锦召被迫握住两枚金锭,涌到嘴边的话怎样也说不出了。

因为,她隐约察觉到,白老夫人是打定了主意要她即日离开尚书府。

怎么了?是她犯了什么错事吗?那、那为何不明说呢?为何又让她在正月十七回来。

她怎么想也想不通这个问题,有心问问徐嬷嬷,但徐嬷嬷又怎么可能和她说出实情。

便垂眸冲徐嬷嬷行了一礼,道:“奴知道了,奴多谢老白夫人美意。”

徐嬷嬷笑笑,轻轻握了握苏锦召的手腕以示亲好,推开厨房的门走了。

“阿姐,白老夫人赏了你两枚金元宝吗?”同样累出了一头热汗的顺喜凑过来道。

“嗯。”苏锦召神色恹恹,面上丝毫没有得到了赏赐的欢乐模样,她将金元宝递给顺喜,“是给了两枚金元宝,不过……”

她顿了顿:“不过,白老夫人让咱们走呢。”

“我知道啊,我刚刚都听到啦!”顺喜丝毫不慌,隐隐还有些开心,“阿姐,那咱们就回西四坊去看看嘛,等过了正月十五再回来。”

苏锦召冰着脸不说话。

顺喜打量着苏锦召的神色,想了想道:“我知道阿姐为何不高兴了,如此一来,咱们就见不到温大人了。别说阿姐了,我也想在过年的时候给温大人做些好吃的。”

顺喜不说话还好,说完,苏锦召更加郁闷了。

也不知道温云奕知不知道她要走,若温云奕不知道,她该不该告诉他一声,又该如何告诉他?

她总不能找到养安堂去,直接跟温云奕打招呼说她要离开一段时间吧。

偏偏徐嬷嬷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希望他们姐弟两个赶紧走,那么急,就像她多在尚书府里待个一时三刻就会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

“这些银子,差不多够咱们还温大人了吧。”苏锦召看着顺喜手中的金元宝,心不在焉地道。

“够了。”顺喜道,“阿姐,咱们要找温大人还钱吗?”

苏锦召咬了咬牙,直起身,道:“顺喜,你把欠温大人的银子准备出来,收拾好行李,带上花花,给叭叭备上小一个月的草料,咱们去一趟听雨阁,然后,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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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切需要办妥的事情办妥后,苏锦召拎着包袱抱着花花,带着顺喜离开了尚书府。

尚书府外,似乎还飘荡着佛跳墙的香气,弥漫不散,撩人心弦。坐在马车里的苏锦召恍惚中听到了自养安堂内传出的欢声笑语,但她不敢多听,听多了,心里酸的慌。

这一别,再见便是年后了。

马车直奔朱雀大街而去。

虽然白老夫人想让她回西四坊过年,可真实情况只有她和顺喜明白,西四坊并没有她的家人亲戚,只有一群可爱的,正在与自己家人过年的老街坊,还有陆知遥等让她想起来就膈应的人。既是无家可归,那便处处无家处处家,趁着过年奢侈一把,来朱雀大街吃顿好的,再去长恒街上找家客栈,住上二十天。

二十天而已,一眨眼也就过去了。

苏锦召努力开解着自己,时而欢愉,时而忧郁,顺喜却从头快乐到尾,因为,他又能到朱雀大街上吃好吃了啦!

姐弟俩在热闹繁华的朱雀大街上转了一圈后,为吃暮食的地点发起愁来,朱雀大街上最为出名的醉仙楼去不起,之前去过的酒楼不愿再去,那……他们该去哪家呢?

左左右右地选择了一圈后,顺喜指着一座新开的三层酒楼道:“阿姐,咱们去那家酒楼尝尝吧。”

闻言,苏锦召深深皱住了眉头。

不得不说,顺喜的眼光真的太差了。

整条朱雀大街上,她最先排除的酒楼,就是顺喜所选的这座万花楼,且不说它的名字很容易叫人联想到一些不和谐的地方,便是这花花绿绿,金光灿灿,浑身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暴发户气质的装修风格便很是令人无法接受,苏锦召莫名觉得这是一家挂羊头卖狗肉的黑店,若让温云奕来调查一番,一准能端掉一个不法窝点。

但是顺喜相中了它。

为了教顺喜开心,苏锦召硬着头皮进了万花楼,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了。

打扮的花枝招展,宛若老鸨的掌柜攥着手帕飘过来,热情洋溢地向苏锦召和顺喜介绍:“欢迎两位贵客,不知两位贵客想吃些什么?我们万花楼有不少金牌菜,比如姜豉、梅花汤饼、糟猪蹄、螃蟹羹、山煮羊、酥骨鱼,还有莼菜馄饨……”

“就这几样吧。”苏锦召已然对这座万花楼不抱什么希望了,“既是贵店的头牌菜,我们便尝尝。”

“头牌……菜?”顺喜面上一红,不好意思地道,“阿姐,你说什么呢?是金牌菜不是头牌菜!你把人家酒楼当成什么地方了?”

掌柜的:“啊哈哈哈。”

苏锦召:“……呵呵呵。”

经过一番漫长的、煎熬的、快要把人饿死了的等待后,万花楼的头牌,不是,金牌菜终于上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