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召望着开心干饭的顺喜,心中那一点点莫名的邪火悄然散去。
“阿姐,老夫人和大夫人是给温大人祈福来了吗?”顺喜边吃边问。
“应该是的。”苏锦召目光沉了沉,道,“我瞧着老夫人心情不错,想来温大人在江州还算顺利,没有出什么乱子。”
顺喜闻言一乐,口齿不清地道:“温大人洪福齐天,就算遇见了危险也能转危为安的,阿姐不必担心!”
苏锦召听罢确实倒吸了一口冷气,她紧锁眉头瞪着顺喜:“顺喜呀,你是不是忘了自己长着一张乌鸦嘴,还不赶快呸呸呸!”
顺喜一愣,匆匆咽下口中的锅盔,急啐:“呸呸呸!”他瞪圆了眼睛,赌咒似的说道,“温大人什么危险都遇不到!什么坏人都遇不到!温大人一定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苏锦召在心中许下同样的心愿:“好了。”她拍拍顺喜的手臂,“快吃吧。”
“嗯!”顺喜将剩下的大半张锅盔塞进嘴里,左右看了看没有合适扔垃圾的地方,便对苏锦召道,“阿姐,我找个地方将油纸收起来。”
“好。”苏锦召嘱咐,“别乱跑,赶紧回来。”
顺喜点点头,往前院去了。
空荡荡的后院里只剩下苏锦召一个人。
她目光放空,百无聊赖地东瞅瞅西看看的,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浓浓的孤独感与无助感,压得心口喘不上来气。但仔细想想,她现在的日子衣食无忧,和顺喜在尚书府一切顺利,生活简单而充实,似乎并没有什么糟心的事。
可是,她就是被一股莫名的,说不清楚的忧愁包围着。
“你不去前面伺候着,怎么一个人躲到这儿来了?”
正顾影自怜,伤春悲秋,身后冷不丁冒出一个人,冷漠而嘲讽地说道。
苏锦召一怔,回头一瞧,却见一身绛紫长袍的温云曦站在自己身后。
他身边既没跟着温云卓等人,也没带小厮,竟是一个人来的,苏锦召隐隐觉得不大对劲,起身叉手行礼:“见过三少爷。”
温云曦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苏锦召几眼,见她面无表情,目光清冷,姿势僵硬,便知她有些紧张:“我走路的声音并不轻,你竟没有发现我吗?”
边说,边缓慢地,一步步地逼近苏锦召。
苏锦召盯着温云曦的靴子,心中蓦然一惊:“奴失礼了,还望三少爷恕罪。”她飞快地道,“老夫人那边应已用好了斋饭,奴还需为老夫人烹茶,便先行退下了。”
她转身便走,却被温云曦狠狠叫住:“站住。”他幽幽望着苏锦召僵硬的背影,“你怎么一见了我就跑,我长得很吓人吗?”
苏锦召暗暗咬了咬牙,只得回过身来道:“三少爷还有事吗?奴确实该回去伺候老夫人了。”
“呵,这会儿子又想起老夫人来了?刚刚不还坐在树下偷懒吗?”温云曦踱步来至苏锦召近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漫不经心地道,“你叫苏锦召?”
苏锦召低着头,神情冷冷淡淡:“是。”
温云曦勾唇一笑,继续慵懒地问她:“家住哪里?”
“家住西四坊。”苏锦召干脆利落地答着,多一个字都不想和温云曦说。
温云曦盯着将不耐烦三个字写在脸上,很是冷冰冰的苏锦召,心里越发觉得痒痒的:“西四坊?”他抬起手,捏住苏锦召的下巴,逼迫苏锦召抬头看他,“那么偏远的地方,难为大哥将你们姐弟俩翻了出来。”
苏锦召目光一厉,猛地转头挣开了温云曦的手,紧接着后退两步,极为憎恶地瞪着温云曦。
温云曦觑着苏锦召,轻轻搓了搓挑过苏锦召下巴的手指。
“你,过来。”他凉凉下令道。
苏锦召一动不动:“三少爷,烦请自重。”
“自重?”温云曦不羁一笑,抬起胳膊,正欲对苏锦召用强,顺喜没头苍蝇似的闯进后院,咋咋呼呼地嚷嚷:“阿姐,阿姐,我找到你想找的野蘑菇了!”
一颗心飞到了嗓子眼的苏锦召一颤,趁势跑到顺喜身边,与顺喜站在了一起。
顺喜惊慌失措地打量了打量苏锦召,旋即向温云曦行礼:“奴才、奴才见过三、三少爷,三少爷安好。”
温云曦横了顺喜一眼,且恶狠狠地瞪着苏锦召。
苏锦召背对着温云曦,假装淡定地道:“你找到野蘑菇了?野蘑菇在哪?”
顺喜忙道:“在下面。”他拽住苏锦召的手腕,“阿姐,你随我来吧!”
“走!”苏锦召反握住顺喜的手腕,两人逃也似的溜了。
一路跑到白老夫人的马车前,姐弟俩这才喘着粗气停了下来,顺喜边喘边焦急地问:“阿姐,你没事吧?”
苏锦召摇摇头:“我没事,顺喜,你刚刚都看见了?”
“我当然看见了!”顺喜又惊又怕,“但、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救阿姐,只能出此下策。阿姐,这位三少爷,他、他不是好人!他欺负阿姐,他、他还对不起三少夫人!三少夫人可还怀着孕呐!”
“我知道。”苏锦召回想着刚刚被温云曦调戏的场面,心里宛若吃了一条蛆一样恶心,她抬头朝盛京城的方向看了看,沉声道,“顺喜,咱们怕是要暂且离开尚书府一段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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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阻止一切可能发生的不和谐的事情的发生,从大相国寺回到尚书府的第二天,苏锦召便找白老夫人请假去了。
她请假的理由很简单,不过是快要过年了,回老家看看亲戚,找找失踪已久的爹,白老夫人一向心善,想都不想地准了苏锦召的假,还给了她不少银子做盘缠。
然而离开尚书府的苏锦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没有地方去,便带着顺喜四处游逛,一边逛一边看房子,虽然目前来说她和顺喜租不起更买不起盛京城的房子,但总有一天他们是要离开尚书府,提前筹划着此事准没错。
然而看了一大圈下来后,苏锦召一颗找房子的心彻底凉了。
不愧是盛京城,不愧是天子脚下,随便一个小院子,便能将半条莲花巷子买下来。
苏锦召倍感挫败,无精打采地和顺喜在一长街上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