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 / 1)

上午跟踪他们的中年男人正在酒店门口探头探脑,似乎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照片。可能是齐意和照片上她要找的人长相并不一样,他只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裴琤合起杂志,压低棒球帽的帽檐,远远地跟在男人身后走了出去。

男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体型偏瘦,从酒店门口离开后就快步走到路口打了一辆出租车。裴琤开车跟了上去,他降下车窗,从副驾驶上拿起韩雁时的墨镜戴起来,又戴好了口罩。出租车一直开到通州区附近,在一家小旅馆前停了下来。

裴琤在车内观察了两分钟,随后停车快步跟着走上去,在前台办理了入住手续。小旅馆虽然有酒店之名,但完全无法和普通酒店相比,更像是自家的三层小楼改成的民宿。裴琤拿着磨旧的房卡,回忆起刚刚自己办入住手续时瞥到的方向。他上到二楼,在最后一间房门口停了下来,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的男人似乎正准备洗澡,听声音刚刚脱下外套。他对着门口喊了一声,没什么防备,将门打开一条缝隙。裴琤背对着摄像头,在他打开门的瞬间身体猛地顶了进去。他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挤进来反锁门,抬手掐死他的手臂,迅速箍着他的身体转身,从身后一把勒住男人的脖颈。

男人反抗了几秒,徒劳地踢了踢腿,很快被勒晕了过去。

裴琤拖着他的身体拖到里面的床脚旁,弯腰从他长裤的口袋里掏出身份证件。

赵大宇醒来的时候,自己正靠在床前对着的电视柜上。他本能地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被捆得结结实实,手臂和双脚都被绳子紧紧绑住,只有嘴巴还能活动。他不禁抬头看向坐在床边的人,吓得嘴唇一抖:“你是谁?”

裴琤的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他含着烟微微抬头,将他的证件扔到了地上。也就是这一秒的凑近,赵大宇看清了裴琤的脸,他顿时脸色惨白,靠着电视柜心虚地转过了头。裴琤手臂向前,夹着烟点了点烟灰,碎末似的烟灰顿时掉到了他的脸上。

赵大宇看着近在咫尺的烟头,唇抖了抖,根本不敢再吭声。

裴琤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夹着烟在他眼前晃了晃:“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问?”

赵大宇只是想赚点快钱,没想把命搭上。因为他听老板的其他员工说,裴琤好像有什么精神病证明,杀人也不犯法,所以他打算从褚玉身上下手。没想到只是上午稍微跟了一下他,下午就被发现了。不过,不过,他咽了咽口水裴琤再怎么样也才是个大学生,毛估计还没长齐呢,他没必要这么害怕。

但这个想法出现的下一秒,他的冷汗就冒了出来。

裴琤不知道何时从他的长裤上抽下了皮带,他卷着那根皮带在手腕上绕过去,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圈起的皮带精准地套住了他的脖颈。他一只手勒紧皮带,质量很好的牛皮皮带在他的脖颈上收紧绞起,勒得他脖颈上顿时青筋爆出。

赵大宇挣扎着喘了一口气,脸憋得通红,肩膀不断向后撞着墙:“我说我说咳”

裴琤脸上没有表情,他点头,手掌一松。

赵大宇顿时如获新生般大口喘着气,身体向后瘫倒在电视柜上。被夺去呼吸的窒息感太可怕,他肩膀抵着墙喘了喘,目光充满恐惧地看向眼前这个年轻人。

“上一次老板找人砸了你的头,你哥就报复回去了。老板的弟弟咽不下这口气,但是现在不敢动你,所以让我一直关注着你,说找机会把账算在那个女孩头上……叫,叫褚玉。他说让我自己看着办,不能动你,但是可以动别人……”

看来裴廷和韩雁时还有褚玉什么都知道,只是他们不想告诉他而已。裴琤得到这个答案,神情并没有被隐瞒的愤怒。他收了收手中的皮带,还剩一截的烟身停在赵大宇的眼睛。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褚玉的安全受到威胁,无论他之前和褚玉是什么关系,褚玉又怎么骗了他,这些事情通通都没有她的安全重要。

赵大宇已经快吓尿了,他感觉眼前的年轻人像一个怪物。裴琤捏着烟身在他两只眼睛前来回晃动,火光距离他的瞳孔越来越近,那一小点火光仿佛在他眼前跳动。赵大宇哆哆嗦嗦地拼命向后靠:“我都说了,我都说了。我就是拿钱办事,我还什么都没干呢”

裴琤点头,似乎觉得他这话有道理:“你老板叫什么?”

“常乐山,但是这次的事情是老板的弟弟,也就是小老板让我做的,他叫常乐水。”

裴琤一只手拉着勒在他脖颈上的皮带,另一只手打开了赵大宇的手机。他的通话记录里有一个座机号码,和赵大宇通话很频繁。他将这个号码记下来,打开相册继续向上翻。赵大宇的相册里只有一些火车票高铁票的报销照片,最后两张照片是褚玉的证件照和偷拍的生活照。

他吹了一口烟气,将烟碾灭:“常乐水为什么让你从褚玉身上下手?”

赵大宇好像对他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有些疑惑,但生怕他是在诈自己,于是老老实实地回答:“她不是你女朋友吗?”

第0162章 宝宝你心疼我你完啦你心疼我了你心疼我了你被我的眼泪骗到了

辅导员给褚玉批了假,让她可以在酒店再休息一天。

因为褚玉有心脏病史,昨天脸色惨白,把老师们吓得不轻,出什么事的话学校肯定又担不起这个责任。褚玉对研学的行程也没什么兴趣,顺水推舟在酒店里多休息一天。其实她不喜欢集体活动,她还是喜欢自己清静一点。

午饭点了外卖,所以她听到敲门声自然认为是机器人送的外卖到了。她打开门,只见门外的人手里提着满满一袋吃的,另一只手里还提着奶茶。他歪歪头,趁褚玉不备倏忽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把她亲懵以后才进门:“宝宝,想我了没?”

褚玉察觉到他的语气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虽然裴琤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做任何事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但他今天的称呼叫起来比昨天更多了一分理所当然。她看着他大大方方地坐到沙发前打开餐盒的盖子,皱起眉头:“我说过要你别来了。”

裴琤将四个餐盒打开,又将奶茶插上吸管,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你口是心非,宝宝。”

褚玉深吸一口气,坐到了他的对面。裴琤去一家好评很多的老餐馆打包了几道菜,和外卖的预制菜简直是天壤之别。他将勺子递给她,十分自然地开始剥着水煮虾。褚玉觉得他今天有点不对劲,但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拿着筷子僵硬地等了几秒,夹起一小块排骨放到嘴里。

裴琤将奶茶端给她,把虾肉剥出来放到一边。褚玉观察着他的神情,总感觉他今天非常奇怪,但他的表情又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他剥完虾将手套摘下来,在拿起筷子的一刻猛地低下了头,手掌撑着桌面,身形晃了晃,又快速扶着狭小的圆桌稳住自己的身体。

褚玉微微一惊,连忙放下筷子走到他身边,伸手扶住他:“怎么了?是不是头痛?”

听到褚玉略带焦急的询问声,低着头的人唇边轻轻勾起一个笑容。不过他左手捂着自己的脑袋,抬起头时笑得却有些勉强:“没事,最近偶尔会疼几下,问题不大。宝宝,快坐下吃饭吧,雁子说你喜欢吃排骨和虾。”

褚玉的心像忽然被人拧着,尖锐地疼了几秒。看着他安静剥虾的样子,又想起自己昨天说出口的让他滚蛋的话,眉头不禁皱了皱。她对裴琤是不是有点心太硬了?一开始她答应裴廷会和他分道扬镳,但是现在又她低头看着他头上被缝合的伤口,忍不住伸出手指,小心地摸了上去。

裴琤的身体好似僵了一下,他坐在沙发上抬头,望着褚玉的神色,忽然低头将头颅埋进她的怀中。褚玉站在他身前,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眼前人闷闷地抱住她。裴琤圈着她的腰抱紧,埋在她胸口附近的头颅借势蹭着,嘴巴和鼻子都压着绵软的两团蹭蹭亲亲。

褚玉还以为他又头疼,不仅没有阻止,反而还轻轻地扶住了他的头颅。

“我好难受,褚玉。”

“最近我做梦,总是梦到一些模糊的片段,可是我依然记不起任何事情。”

他声音微抖:“我为什么会受伤,你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无论我怎么回忆就想不起来。褚玉,我以前对你很不好,所以你才想让我滚对不对?”

最后一句话算是问到了褚玉最愧疚的地方。

她低了低头,手指摸着他伤口边缘的发茬,声音很低:“我说让你滚不是那种滚”

裴琤仰头看她,像是她眼前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那你不想让我滚。”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但是她答应裴廷要和裴琤划清界限,而且当初她也同意趁此机会和裴琤分手,因为现在不分以后或许就没有再分手的机会了。可谁知道裴琤失忆以后嗅觉还是那么灵敏?她现在像无头的苍蝇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这一秒,她又意识到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这么犹豫。

她开始喜欢裴琤了吗?

这个惊悚的念头一冒出来,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裴琤是个烦人又讨厌又没礼貌又爱乱来的人,她明明一开始很烦他。褚玉抿着唇,抱着他的脑袋慢慢向后推去,裴琤在这个瞬间又趁机多吸了几口她胸前的气味。褚玉一推开他,他就柔弱地用手臂撑着自己的脑袋低头,声音听上去有些落寞:“你讨厌我。”

褚玉怕他又头痛,现在只能轻声安慰:“也不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