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一定还说了什么，在那个人死前一定还说了什么，但是陆河就不可能听到了。

“忼佴这么做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留的缝隙那么小，也只有刚出生不久的小凤凰，才有机会挤出来，也幸亏我的魔后跑出来了，不然就又是第二个忼佴，不，简直比忼佴还可怜。”

清冥捏了捏陆河的手，他看到陆河在发愣，就知道蠢货又在胡思乱想了，他不将前尘过往跟陆河交代，就是希望陆河不要背负上这些人的负累，他真的不希望陆河卷到这里面来，不过他既然敢带陆河来，就不怕有人敢威胁到陆河。

“他是忼佴献祭的，按理说......”陵光眼角微红，喃喃道，却被清冥冷冷打断。

“陵光老头，你以为我是秦广王么？”

一句话让陵光沉默不语。

是的，清冥不是秦广王，但他的疯和狠并不亚于秦广王，他根本不需要想秦广王一样筹谋这么长时间，只要他想，神界又能奈何他什么，这个神族，这个和忼佴关系至深的神族，他是要不回来的。

“他不是忼佴。”打破平静的居然是秦广王，他没有抬头，闭着眼睛死死抓着那件旧衣服，仿佛很久之前，他摸着忼佴衣服的那样。

对啊，他不是忼佴，无论如何忼佴也不会再出现了，任何人都代替不了忼佴，他的爱人，陵光的儿子，不是这只小凤凰能代替的，更何况，这只小凤凰要比忼佴幸福多了，魔王青睐他，明目张胆护佑他，毫不掩饰示爱他，这些......都是忼佴从未得到的。

“是啊，我接近你是为了凤凰血，为了变得更强。”

“你不觉得我们之间谈爱不爱太可笑了。”

“如果你早早调查我的身份，你还会这么信赖我么？也不会吧。”

“我们不一样，你有退路，我没有。”

“如果你能到魔界来，那我等着你。”

“忼佴，我不爱你。”

忼佴，对不起，我爱你。我是骗你的，真的真的是骗你的。

秦广王委屈的捏着忼佴的衣服，在心里默默道，一边说着，他又一边残忍的告诉自己，忼佴听不见，忼佴不会知道的。

“秦广王，我记得曾经在洞里看见过写满字的布条，或许是他留给你的话。”陆河轻声道。

他还小的时候，虽然是神族，但修为不够，仍然会感觉到饿，那时候到处找吃的，在石头缝下翻出来一个布条，失望的又塞了回去，然后他才想着钻到那些网格外头去。

秦广王眼睛微颤，连忙在洞内翻找，陵光却也冲了过去，谁说那布条一定是留给秦广王的，说不定......是留给他的？

在最深处幽暗的小缝隙里，秦广王终于抽出一张小小的布条，只有食指大小，他赶紧拿到阳光下看，连陵光也凑过头来，他们都没在意，和对方离的竟然如此近。

布条上只有一句话。

你们都没有来接我。

秦广王，陵光神君，他最爱的和最亲近的人，最终都没有接他离开，于是他终于死心了，不再挣扎，不再拼命冲撞封印，他决定让自己的生命以另一种方式延续下去，献祭，如果是一只新生的小凤凰，应该可以挤出去吧？

于是他细心的用石头在地上画了箭头，希望那是只聪明的小凤凰，可以跟着他的箭头从这里走出去，再也不要回来。

第60章 魔兽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这场仗就打不下去了, 唯一的目的已经死亡, 秦广王虽然来势汹汹, 心态上却已经是强弩之末, 可陵光却没有秦广王那么‘好运’, 他一边接受了自己儿子早已死亡的事实, 一边还要赶去对付被放出来的四大凶兽, 没有时间适应突如其来的悲痛，没有时间和清冥周旋, 甚至没有时间惩治秦广王, 他就要将全部的精力放在驱赶凶兽上。

不然, 神界定然会一片狼藉。

饶是如此, 陵光神君到底是老谋深算，他很清楚, 自己没有办法将凶兽一举拿下，凡界也不能，魔界也不能, 与其让这二十头凶兽将三界糟蹋个遍，弄得众生不得安宁, 倒不如联合三界之力，彻底将魔兽封印，然后再解决剩下的烂摊子，比如引起这场浩劫的罪魁祸首秦广王。

“魔王，你有心思在这里看热闹, 倒不如想想那二十只魔兽。”陵光神君没把话彻底说明，一则想要嘲讽一下魔界，二则他知道清冥会明白的，这不算他的妥协，而是三界必须达成的共识。

可清冥却像没听懂一般，他歪着脑袋笑笑，手里还把玩着陆河的手指：“我想那些畜生干嘛，他们又不在我魔界。”

陵光神君皮笑肉不笑，冷冷道：“你可别忘了，他们在神界破坏完，就会去凡界，然后还会回到你魔界屠戮的！”他知道清冥是个无情的人，别人的生死在清冥眼中无关痛痒，可作为魔界之主，他却不能不将魔界的稳定放在眼里，没有人可以脱离种族生存，他不行，清冥更不行！

“哦对，凡界我是肯定会管的，都说了要联姻了，但你们神界跟我有什么关系？况且......秦广王到底还是十殿阎王之首，虽然我们有个人恩怨，但现在还是应该一致对外，况且，我最不开心的，因为你，我的魔后居然生在了那种地方，受了那么多的苦，我看你真是越来越不顺眼了。”

陆河的手指在清冥掌心刮了一下，他觉得清冥有些强词夺理了，三界的大多数普通人都是无辜的，罪魁祸首只有失意的秦广王和陵光神君，况且他们已经受到惩罚了，其他人难道不像白鹿他们一样，是这场战斗中的牺牲者么？而且......他其实对刚出生时候并没有太多感觉，如果不是来到了这个地方，如果不是刻意搜刮，他可能永远也不会记起他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忼佴的死他也很难受，但冷静的说一句，如果忼佴不被逼到绝境，不去自杀，也不会有他存在，清冥将这个锅扣在陵光神君脑袋上，是很莫名其妙的。

“清冥，你的实力我还是清楚的，你有能力对付二十头凶兽？恐怕不能吧。”陵光神君根本不相信清冥可以置身事外，他只当清冥是逞一时之能，在他面前炫耀罢了，要是之前，陵光神君根本不会搭理清冥的装傻，他会立刻拂袖而走，连和清冥呛声他都觉得无聊至极，但现在他真的需要凡界和魔界的帮助，于是他不得不耐着性子跟清冥周旋，他以为的是，清冥不过是想勒索些神界的便宜，不过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我是不能对付现在这二十头凶兽，可如果他们已经跟神族打的精疲力竭了呢？而且你不要忘了，二十把白银钥匙可在我们魔界手里，你可能不知道，它们已经不在秦广王那了，而被我的人带到了凡界，如果这二十头凶兽闯到凡界，我的人会一起出现制服这些凶兽，而我只需要将他们领走就好了，当然，你不用打我的人的心思，秦广王都没能找到他们所有人，你觉得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你能么？”清冥悠闲的抬了抬眼，平静的望了陵光一眼，又平静的望了望身后的魔族一眼。

他这些话并不全是对陵光说的，还是对这些魔族说的，秦广王的人，当初屠杀上下溪地的流民，在游戏城制造数起凶案的就是他们这些人，他们心里最清楚，他们抓了多少人，杀了多少人，如果此时立场分明的跟随清冥，还有一线活命的机会，如果执迷不悟，继续效忠一个看起来失魂落魄的快要精神崩溃的秦广王，等待他们的，连他们自己都无法想象。

其实早在秦广王缩进山洞，这些人就已经绝望了，他们原就是魔界里野心不死妄图统领三界的人，之所以跟随秦广王，是因为秦广王有清冥没有的野心，他们的魔王实在是太散漫了，一心只想修炼闭关，根本无心建设魔界，扩张魔界，连最弱的凡界都发展额各种各样新奇的玩意，他们却没有，是秦广王给了他们希望，没有是么？那我们就抢过来！

正是这股信念支撑着他们，可今天他们算明白了，秦广王根本就不是有野心，而是冲冠一怒为蓝颜，将他们所有人的前途和命运搭进去，为了救一只神界的凤凰，那可是神界的人啊！跟他们魔界，跟他们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相比之下，他们突然发现起清冥的好来了，他们的魔王还是不错的，没有苛政，没有霸权，没有填充后宫，心思纯净，又是天地孕育血统正宗，他们是哪里想不开了，才会不跟随魔王，继续支持秦广王呢？

陵光神君听了清冥的话脸色一变，是他考虑不周了，他还是低估了清冥狠心的程度，就像清冥说的他们神界真的能任由魔兽践踏而不反抗么？如果他们拼死反抗，最终结果就是两败俱伤渔翁得利，清冥占据了很好的局面啊......

那只小凤凰呢？那只忼佴献祭出来的小凤凰呢？虽然他是清冥的魔后，可他毕竟还是神族啊，况且......他跟自己又有着这么......难以言说的关系。

可陵光根本抹不开面子去跟陆河说话，怎么说？这个小凤凰可是夺走了他儿子的命才能降世，而且论辈分他才二十年，自己要拜托他劝清冥么？

而且这只小凤凰明显对神界没有什么归属感，对自己的凤凰身份也不是特别在意......

“陵光，虽然我懒得救你们，但是我的魔后同情他的族人，想到你死之后，四方神座朱雀台就是我魔后的了，我还是勉为其难的要帮你们一把。”清冥最后却是给出了转折的余地，但陵光却是明白清冥的意思，那就是在神界承认陆河至高无上的地位，自己的接替者，朱雀台未来的主人，这样一来，陆河就不再是没有身份的凡界人，而是神界和当初的忼佴同等地位的望族，陆河在魔界便不会引来无聊的非议，毕竟无论是灵力还是血统，他都会是最崇高的。

看来清冥对这只凤凰用情很深啊。

第61章 孟章神君

“你真是算计的不错。”陵光冷笑，他对陆河并没有什么亲切感, 若说非要有些什么情绪, 那就只能是取代他儿子生命的怨气, 但这怨气实在有些没头没脑, 更何况现在陆河有清冥关照着, 他就算想怎么样也没可能了, 但要是将朱雀台的继承权交出去......他有点舍不得, 虽然他离死还有点儿远，但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到时候神界可就交到这个外人手里了。

“这有什么, 难道神界还有比陆河血统更纯粹的么？”清冥并不担心陵光不同意, 这场交易他实在是站在上风。

陆河并不清楚清冥的意思, 其实神界的地位对他来说实在可有可无，而且不像清冥说的, 他对他的主族人完全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在一年之前他根本就不会相信空间还可以穿破，这世上还有魔界和神界这种地方, 还有天生就拥有超自然法力的人，而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