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相宁看向她的眼神简直要吃人,咬牙切齿道:“沈清和, 是你!是你害我!”
这话清越可不依:“阿和害你?谁他妈害你阿和都不会!”
她声音大了,惹得隔壁的隔壁都好奇张望过来。
还是陈妈妈冷静, 劝道:“姑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回去吧?”
王大忙不迭跟着起来, “这事怪我, 怪我!是我走错汤池了, 不然我随姑娘回将军府,将事情向大将军和将军夫人解释清楚。”
人模狗样就是这般了,要是就这么单独带个男人回去, 说不好姐妹三个都牵扯不清。
清越瞧着就烦, 她干脆先一手掌劈在王大后颈窝。
王大当场昏死过去。
云相宁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事情已经发生, 如覆水难收, 她几乎想到这件事被姑父姑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为顾全整个沈家的名声和体面,只能她吃闷亏嫁给王大,否则,王大不会善罢甘休,她被毁了,日后婚嫁……别提御殿下,就是姑母给的其他好郎君,也绝无可能了。
这个后果让云相宁浑身无力地蹲在地上,脸色煞白,久久不能动腾。她怎么肯信,自己绸缪一切却会赔了夫人又折兵?
清和冷淡地看着,心中既没有快慰,更没有同情。
如果不是秋音意外听到她们主仆谈话,她又叫阿禅去查,拜托狗哥帮忙盯着王大,今日失魂落魄蹲坐在地上的,就是她。
忽然,云相宁跪在了清越身前,一手紧紧拽着清越的腿哀求道:“清越,阿越,我求你,这件事别告诉姑父姑母,你就当没看见,成不成?你要我当牛做马做什么都好!”
她情绪激动,偏偏声音被压得极低,也是怕被人听了去。
陈妈妈见状,赶紧出去叫两个婢女守着周围,以防被人偷听。
清越晓得名声对于女子有多要紧,但正是因为要紧,她才不能私自做主:“你以为这单单是你的事?还是说你以为隐瞒下来你还是清白身?关乎整个沈家,我当真不能做决定。”
眼看不行,云相宁咬牙,挪到清和身边,苦苦哀求:“阿和,你知道姑母的身体,以往你还没有找到时,都是我陪着她,她生病我陪着,她想女儿了我陪着,她接二连三死了儿子,还是我陪着,若叫她知晓今日……她势必会气怒伤心病倒,马上就过年了,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多好?你愿意看到那样的结果吗?”
“我当然不愿意。”清和蹲下来,与她平视着,一字一句道:“今日这结果因果不在我,我也相信表姐是无辜的。”
清越闻言急了,可别耳根子软啊!
谁知,清和接下来说:“错就错在王公子不该出现在这里,按说女眷汤池,男子是决不能进来的,不如叫阿禅去查查,王公子怎么会过来,又恰巧晓得表姐在这间。如果你们没有其他来往,便是王公子见色起意,动了歹念,咱们告到官府,表姐还能落个刚烈好名声,世间男子千千万,总有一两真心相待不在乎这些龃龉。”
听了这番话,云相宁抱着清和腿的手慢慢松开了,心也彻底凉了。
不能查,决不能查!
否则被查出她的谋算,恐怕她不受沈定疆一顿鞭打,也会被连夜送回老家,连风光嫁给王大都不能够。
不,阿禅,阿禅!
云相宁似乎终于找到一线生机,盯着清和,捅破最后一层祥和的窗户纸:“表妹,你今日是想置我于死地,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阿禅一个侍卫,日日夜夜进出你的闺房,听说,有时他深夜还去找你禀报事情,试问,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深夜禀报的?今日你行个好,我自然也能行个好。若你不能,我只好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清和笑了起来,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道:“那就看是鱼的命硬,还是网子更结实吧。”
“你就不怕?”云相宁红着眼逼问,“一个大家千金,跟侍卫暧.昧不清,传出去大将军的脸都丢光了!何况你头十多年养在乡野,你知道别人会怎么看你说你吗?”
清越一把子捂住了云相宁的嘴,气得骂人:“闭嘴闭嘴!让你胡诌!”
算了,一起敲昏抗回去,由长辈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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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几个才出门不久,又打道回府,且带回一桩惊天丑闻,长辈们都硬生生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你们姐妹俩没事吧?”云、陆俩妯娌异口同声,在这件事上难得达成高度一致。
清越拉着清和,老实摇摇头:“我们无碍,就是宁表姐,汤池那个景象……这清白身是毁了。”
陆氏没好气道:“嚷着要去泡温泉的是她,如今出事的也是她,幸好没牵连我两个姑娘,她真是……”一句咎由自取,在看到云氏有些失魂的神色时没有说出。
云氏确实被这件事震撼到,她望着圈椅上还昏着的外甥女,陷入长久的沉默,纠结,和痛心。
清越忙解释了一句:“发生这种事她死活不肯回来,还要央求我跟阿和替她瞒着您和大伯父,我只好敲昏了人扛回来。”
“这事你做的对,真帮着她隐瞒才是留下祸害。”陆氏又问:“今儿去泡温泉的人多不多?就怕被有心人偷听到,坏了声誉。”
清和道:“人不算多,回来前我叫阿禅一一排查过,温泉的老板也给了封口费。”
陆氏稍稍放心下来,“那个混账羔子呢?”
“也被阿姐敲昏了,现在由府卫看守着。”
“好。”陆氏觉得头疼,过年本就事多,如今又出一茬,她不得不把云氏喊回神:“大嫂,你的外甥女我不便多管,但这事处理不妥当,咱们将军府这个年怕是过不好了。”
云氏缓缓抬头看了眼陆氏,又才拍拍清越清和两姐妹,柔和的声音有些虚浮:“你们受了惊吓,先回去喝碗甜汤歇下吧,这些日子就不要出门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大人来办。”
清越不放心,犹豫地瞧瞧云相宁,清和拉着她退下了。
出了厅堂,清越忍不住道:“阿和,要是云相宁真破罐子破摔,去外头到处乱说你和阿禅,岂不是有两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清和倒是不着急,拉她回了望舒院。
院里迎面走来秋雨和一身着利索且佩剑的清冷女子。
清越反应好一会,惊呼:“阿禅?你是阿禅!”
“是。”阿禅抱拳,向清越一礼。
清越这下子全明白了:“我就说,大伯父好好的派个男人跟着你,要论贴身保护,和该是女将更方便啊,没曾想,曾经勇冠三军的阿禅真是女人!天啊,我当初就该女扮男装从戎,说不准现在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了!”
清和淡淡一笑,秋音从外回来禀报,说送药材的在偏厅等候了。于是她明白了,留下阿禅和清越说话,先过去偏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