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绝望、怨恨、认命,期翼会有转机……,这千百种纷杂踏至的念头,搅得她心底是冰火两重天,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不是不想趴在林氏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发泄自己的悲伤和怨恨。可是,韵秋知道自己不能,也不敢那样做。
自从爹死后,娘亲林氏背负的沉重已经尽够多了。如今,娘亲为了自己连大舅都不认了。
这些日子,为了自己的亲事接连受挫,林氏憔悴了不少,鬓角又添了白发了。
还有,大郎和刘氏因为王翠花的搅合更加带累的韵秋名声不堪起来,也是在自责不已。
虽说因为心疼大宝的缘故,可刘氏沉默的爆发把自家再一次推到风口浪尖的同时,也算是阴差阳错地为自己这个小姑摆脱了周婆子另一番的纠缠算计啊!
家里人已经竭尽全力地呵护了自己,自己还有什么委屈和苦恼可以在她们跟前诉说的呢?韵秋真怕自己的崩溃,会压垮林氏的脊梁。
自家老娘,早已不堪重负。
可郭氏不同,面对郭氏,韵秋渴望毫无顾忌地倾诉心声,索取安慰与鼓励。韵秋渴望肆无忌惮、毫无负担地享受母爱,不用去担心林氏能不能经受的住沉重!
郭氏这大半辈子,很少有如此细腻温柔的时候。
此刻,面对伏在她怀里嘶哑痛哭,想要哭出来所有的不甘与辛酸的孩子,这个从没有真正生育过孩子的女人恨不得倾洒她所有的母爱与柔情。
全哥儿兴奋的不得了,肚子又饿得厉害,只管大口的扒拉着碗里的饭菜,没有发现姐姐有什么不对。
倒是干爹郭老头觉得韵秋神色有些不对,不过得了郭氏的眼色,什么都没问。
饭后,趁着韵秋洗碗的功夫,郭氏把老头子拉到一边嘀咕了起来。
郭老头也是又惊又气,“咋就摊上这档子事了?偏偏秋丫头处在正要说亲的紧要关头。这要是再拖下去,秋丫头可就成了老姑娘了,少不得要给人当个填房啥的!”
郭氏掐了自家男人一把,“死老头子,你可别说丧气话!我寻摸了一便,咱身边知根知底的人家倒没有可以说给秋丫头的。不如你赶紧的看看老街坊们可有好的头儿说给秋丫头……这些日子,咱面上可都要乐呵呵的,咋地也要让秋丫头心里也畅快些!这孩子心思重,苦都憋在心里呢。你是不知道,她今天窝在我怀里哭,可是把我心疼的不行。哎!真是造孽啊,秋丫头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才会碰上那样的亲戚!”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比较无趣,请大家多多包涵!!!
46花明
“嗯,好,我这就去打听打听!”郭老头不住地点头,临走还不忘笑着叮嘱自家婆娘,“老婆子,秋丫头心里委屈着呢,咱们手头最近宽裕了不少,吃食上头可别再委屈了孩子啊!”
气的郭氏推他一把,“瞧你那德行,我啥时候抠门过了,自家闺女有啥不舍得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打算着好沾秋丫头的光,有了好菜我说不得就会给你买壶好酒啥的。我呸,你就尽做白日梦吧!”
郭老头看自己的心思被婆娘一眼拆穿也不懊恼,仍然乐呵呵地出门去了。
韵秋当然不知道郭氏两口子背后的苦心,只以为干爹去外面串门子了。
草草睡了会儿,郭氏就陪着韵秋去了福庆斋。
曹二掌柜的看看活计,色泽品相可都是不错的,满意地让伙计李京去算工钱,最好的珠花价钱已经给提到了一百五十文了。
韵秋满意的不得了,心里也知道,自己以后的活计最高也就这个价钱到顶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韵秋才听全哥儿说他晚上一直跟着郭氏老两口睡觉。
刚来的头两晚上,全哥儿一到夜里就特别想林氏,别别扭扭地苦瓜着脸,随时都要掉金豆子,都是郭氏在哄他睡觉。郭氏一边轻轻把他搂在怀里拍后背还一边唱安眠曲,唱那“月光光,秀才郎,骑白马,过莲塘。放的鲤鱼八尺长,长的拿来炒酒吃,短的拿来给姑娘……”,好听的不得了……
不过韵秋这一来,全哥儿看到姐姐,短暂兴奋过后反而被勾起了对林氏他们的思念,情绪低落起来。
第二天,韵秋就和郭氏商量了送全哥儿回去。
郭氏想了想就说,抽空让郭老头送全哥儿回去,不然可真是放心不下。
韵秋倒是觉得,要是有个熟人能把全哥儿给捎回去最好不过了。想来想去的,还真就想出来这么一个人来,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让郭氏去问问吴掌柜的。
谁曾想,这一打听,才知道在杨集镇开杂货铺子的罗家姑爷田大齐,也就是罗二媳妇的大姑姐的男人,经常在吴掌柜的铺子里进货,可是老主顾了。
郭氏喜滋滋地跑回来说,“赶巧了,我去的时候那个田大齐正在老吴的铺子外面装货呢,还说一会儿装好货就回去了……”
韵秋帮全哥儿收拾了东西,和郭氏一起送了他去坐田大齐的驴车。
驴车上拉了满满的货物,全哥儿被安置在驴车前头,和赶车的田大齐并排坐着。
田大齐是个口碑不错的生意人,活络又不失忠厚,笑着保证,“二丫妹子放心,我一定把全哥儿平平安安地送到李家婶娘跟前!”
韵秋自是感谢不已。
就这样送走了全哥儿,韵秋在郭家安安生生地住了下来,除了晌午那会儿去摊子上帮忙,其余时间就做做家务和珠花活计,还跟着郭氏认识了不少邻居。就像吴掌柜家的婆娘还给韵秋送了自家院子树上结的桃子。
郭氏热情地让韵秋一直把吴氏送到大门外。
尤其是隔壁的宋大娘,她眼神不好,韵秋只不过帮着穿了几回针线,宋婆子都送了两三回豆腐和桂花糕啥的过来。
前个儿上午干娘他们去出摊子,宋婆子还特特跑来看韵秋做活计,说是自家太冷情了。可是她一直用眼睛盯着韵秋瞧,还笑眯眯地夸赞韵秋长的俊,弄得韵秋自己个儿都不好意思起来。
韵秋觉得,这两天来干娘家送东西的街坊好像比前两天多了些呢!说来也都是老两口人缘好,会为人,平日里谁家的红白喜事一次也没落过,在相熟的人家里是有名的好相处。
其实韵秋哪里知道,这些上门的人有的是受了郭家老两口的请托给她寻门好亲事的。这不,空口白牙的可不作数,人家总要先看看姑娘的人品样貌才好忖度着量力而行不是?
晚上,老两口在屋子里商量。
郭老头坐在窗沿抽了口旱烟袋,吐出烟雾,“孩他娘,我觉得老吴婆娘的娘家侄子不错,那老吴家的上门瞧了秋丫头可是欢喜的不得了,就等着秋丫头愿意了呢!”
郭氏叹气,“哎!我看还是先瞒着秋丫头,再挑挑看。虽说咱和老吴家知根知底的,可是老吴媳妇娘家离的实在太远,你没见这些年老吴媳妇回趟娘家就跟打仗似的,起五更打黄昏地赶路。韵秋要真嫁过去,离咱家就够远,更不要提大槐庄了!别说我不舍得,秋丫头她娘也要掉眼泪。”
“那你觉得城西酱油铺子的老孙家怎么样?”郭老头在床沿磕磕烟袋锅子,咳嗽了两声。
郭氏叹气,“咋地能成?老孙家的婆娘可是个出了名的听风就是雨,这大槐庄说远也不远的,她去那里听几耳朵风言风语啥的,这门亲事铁定成不了!”
郭老头唉声叹气,“剩下那个老齐家的是个带了个小闺女的二婚头儿,不到万不得已的,咱秋丫头一个大姑娘跟了他也是委屈,后娘难当啊。你说,平日里看着寻媳妇的好人家可是一大片,轮到咱自家嫁闺女咋就这么难呢?没有一个能让人心满意足的!”
郭氏反倒安慰他,“女儿家寻亲戚本就不是儿戏的易事。原来咱是局外人,看个热闹自然觉得不是难事了。可如今咱们身在其中,难免要多掂量掂量。不是还有句老话叫好事多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