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表姐来找你,不开门?”叶霁雨疑惑问道。
何姨妈轻轻摇头,双睫扑闪滴出泪来。
“表妹,我知道你在里面。”门外贺夫人长叹一声,“要入冬了,我给你织了条围巾,绣的是你最喜欢的翠鸟,可好看了……”
叶霁雨降低音量:“真?的不开?”
何姨妈仍不回答,咬唇摆头,发髻上?的银钗闪烁光芒。
贺夫人未走,声音沙哑:“表妹,我知道你怨我……这么?多年了,你放不下你的姐姐,我也?一样。”
“可人死?不能复生,况且,那是何姐姐自己的选择。”语毕,门外的贺夫人悄然离去?。
何姨妈胡乱擦拭脸颊的泪水,缓慢放下手中木梳:“江夫人,您没事就请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叶霁雨坐在梳妆台旁不动:“何姑娘,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你同贺夫人的相公祁炆很熟吗?”
最终还是问了。
叶霁雨和江玄不是没想过是其他关?系,两?人一开始以为是在给贺夫人准备什么?惊喜,或是商议什么?正事。
直至午夜见下人房烛光熄灭,叶霁雨拉着江玄去?看。戳开窗户纸,借月光瞧见睡在一起的两?人。
江玄强行解释:“有没有可能何姨妈是贺夫人的女儿……”
叶霁雨被气得火冒三丈:“你这么?大?还和你妈睡在一起吗?不对,你好像还没这么?大?……”
“……”
何姨妈的眼周红了个彻底,偏头不去?看叶霁雨的双眼,又无法开口说?谎。
“所以你不开门,不同贺夫人讲话?,是做贼心?虚?”叶霁雨步步紧逼,“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贺夫人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何姨妈惊惧地抬眼望她,眼泛泪光:“求您不要告诉祁夫人……她还怀着孕,出什么?意外就不好了…………”
叶霁雨起身?拉住何姨妈的手臂:“你是被逼的吗?我不会告诉贺夫人的,但你要认真?回答我。”
虽与何姨妈相处不多,但叶霁雨觉得何姨妈不是那种没缘由坏的人,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何姨妈止住哭腔,字斟句酌:“是寄人篱下,身?不由己……”如风中残烛摇曳,何姨妈情绪失控倒在地上?。
叶霁雨眼疾手快去?扯她的手臂,费力将差点晕倒的她拉起:“是祁炆强迫你的?”
她痛苦地点头。
祁炆这个伪君子,一边洗脑贺氏让其不停参子,一边强迫何氏让她痛不欲生。
她喃喃自语:“贺姐姐太?善良了,总是对我这么?好,让我更害怕有朝一日被发现。她会作何感想……她的心?太?洁白无瑕,可惜那些善良都给错了人……”
“她一直以为我是对曾经的伤痛耿耿于怀,其实是我毁了她所珍视的一切,害怕去?看她的眼睛,害怕同她讲话?。”何姨妈任由泪水划过脸庞,“她的丈夫是衣冠禽兽,可我不能告诉她。”
叶霁雨抱住痛哭流涕的何姨妈,两?个同龄的女人境遇却不同,又同样能共情。身?陷囹圄感到无所适从是她们都经历过的。
很多时候不是单独一人的错,是她们共同面临的困境。
“她不仅仅是我的表姐,她还是妻子、母亲,她那么?爱她的家庭。我不能告诉她,她是祁夫人,不是我的贺姐姐了。”
何姨妈的双唇止不住颤抖。
叶霁雨轻抚她颤抖的脊背,低声细语地说?:“何姑娘,你也?许有错,但错更多在那个始乱终弃的男人身?上?。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但这事既已?发生,就无法挽回,你与贺夫人的关?系自然无法修补。”
“我的处理办法,是等贺氏生产后再慢慢告诉她,和离还是怎样要看她自己。而你也?不要求她完全原谅你,最好是能离开白鹤山。”
叶霁雨叹了口气:“一切都等到贺夫人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她的年龄过大?,如果?再遇刺激,生产就会变得很困难,胎儿无所谓,大?人要保证别受伤害。”
“至于祁炆,即便贺夫人不愿伤他,我也?会想办法废掉她一条胳膊或腿。那是他应得的。”
第52章 劫难 是野狗更危险
门口的烛台上放着那条绣有翠鸟的围巾, 开门的叶霁雨沉默地拿起,回头去看惆怅的何姨妈。
“你要吗?”叶霁雨挑眉问?道。
围巾是?由清新的粉绿色毛线织成?,尾端绣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幼年翠鸟, 自然垂落的流苏粉白交织。
何姨妈用手帕捂嘴, 泪眼婆娑地回应她:“贺姐姐总是?这样, 对所有人都?这么好……我怎么敢收呢?”
“……”她将那条围巾搁在桌上, 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头顶发髻上插了支蝴蝶银钗,坠子上的蝴蝶时不时拍打叶霁雨的脖颈,也许是?因为?她走得太过匆忙。
她急着回去找江玄。
路边的野草覆上一层薄霜,就连枯树枝上都?冻得发白。叶霁雨裹紧斗篷,指尖抚过毛绒绒的内里?。
江玄说衣物最重要的是?保暖, 所以皮毛应缝在贴身那面,而不是?露出来给别人看的。
“可我要穿这么多层,每一层都?缝上毛料穿起来岂不是?很难看。”她偷偷拿走江玄腿上搭着的中衣, 对正在加工她的那一大堆衣物的江玄说, “中衣就不用缝了, 穿上胳膊都?抬不起来。”
对上他湿漉漉的眼眸。
“……把?斗篷缝一下就行。”
于是?叶霁雨收获了一件厚厚的斗篷,软乎乎的毛料就像江玄贴在她身上一样,小狗开心地去蹭她的脖颈。
虽不如羊绒大衣时尚轻便,但有种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