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钟玉河的卧房外,太子叩了两下门唤道:“皇姐”

里面一阵杂乱的声响,随后就是钟玉河惊异到有些慌乱的声音:“你怎么来了?”

“我是偷跑出来的,皇姐你出来见长天一面好不好,长天有些话想同皇姐说。”

“你……你回宫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皇姐!”太子的声音剧烈地高昂着,想要破门而入,但他还是忍着,卑微地放下身段祈求着,“皇姐,求求你,你出来见我一面好不好。”

他贴近房门啪啪地拍着门,可是吱呀一声开门出来的,不是他的亲亲皇姐,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娘子他身体有恙不方便见客,太子还是请回吧。”

第三十三章可趁之机

“娘子他身体有恙不方便见客,太子还是请回吧。”薛豫立手臂高抬,身躯站成一颗劲松,挺拔地立在打开的房门口。

“客?”太子眉峰一挑宛如出鞘的宝剑,锐利阴寒的清光薄如蝉翼又削铁如泥,生生要割破薛豫立的天灵盖,剜下一层带肉的皮来。

“我是客,你就是主吗?”

“我是皇姐的骨肉血亲,而你,不过是一条侥幸被皇姐捡回去的癞皮狗,做主?”

“你配吗?”太子逼近薛豫立,蹙眉抬眸皆是烈火寒冰淬过的刀刃湛湛,裹着红通通酸溜溜的嫉妒锋芒毕露。

“要看门就该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什么人该拦,什么人不该拦。”

薛豫立被太子凶戾的气魄震得喉头一紧,有些慌乱地回头,看着躲在他背后裹着被褥缩作一团的钟玉河。

像一颗被拔了利刺一身软肋的刺猬,芝麻大点儿的霜粒都能把他砸得千疮百孔、骨断肉折。

薛豫立的喉头梗起一股酸楚的勇气,他是软根子的病书生,他是发锈的铜铁,却在一颗赤心滚烫间锻造出一身钢筋铁骨。

他挺直身板回过头直直地看着太子,“我是公主的丈夫,是驸马,自然是这公主府的主。”

“太子纵然和娘子姐弟情深,但公主已然自宫里搬出,你们再亲也是外人,而且,”薛豫立打量着太子一身黑袍斗篷的隐秘装扮,“皇上已严禁您出宫,您违抗圣命,闹大了也不好看吧。”

太子面色微变,重重地哼了一声,周身的凌厉敛了敛,往缝隙里一瞥,依稀看到裹着被褥的一团身影瑟缩在床上,“皇姐,你出来好不好,出来看看长天好不好?”

“上次长天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求你出来看看长天好不好……”

“求你……”

“你走吧。”被褥蒙住的声音闷闷地传来,明明近在咫尺,太子却觉得他们之间蓦然被切割成了两方渐行渐远的荒土。

“皇姐……”

“滚!”钟玉河的耐心被消耗到底,厌烦的声音像鼓里突出来的一根刺,尖锐刺破圆润。

被褥裹着的身影剧烈地一抖,露出一点点黑色光泽的尾巴尖儿。

薛豫立余光暼到简直要吓得魂飞魄散,忙一把关上房门,叫太子窥不见一点儿屋内的光景。

“您也听到了,请回吧。”

太子的脊背骤然被巨石压弯似的低低地垂了下去,他蓦然地扯扯嘴角觉得自个儿真可笑。

明明已经看透钟玉河,却还是自欺欺人地想要挽回那些镜花水月。

有什么用呢,就算是一场戏,钟玉河也不再愿意陪他演下去了。

院子不远的地儿马夫焦急地催促着,在外耽搁的时间越久被发现的风险越大。

太子眼底凝着冷硬的风霜,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看着太子离去的背影,薛豫立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转身进去房里。

“太子走了,出来吧,别闷着了。”薛豫立掀开捂着钟玉河的被褥。

“其实你见他一面也没关系的,我看他挺关心你的。”

钟玉河直起身子看着自个儿还在微颤的蛇尾,“我不需要他关心。”

“只会让我觉得自个儿可怜,我落魄成这个畜生样儿,才不要别人看见。”

“没有。”薛豫立抿抿嘴,抚摸着他布满鳞片的蛇尾,“你这样也很好看。”

钟玉河有些厌烦地一甩蛇尾,想挣脱他的手,却不小心猛地把薛豫立的手摔在床沿上。

骨头的闷响咯噔一下,薛豫立的指间的关节霎时红了一大块,他嘶的一声缩回手。

钟玉河听到了声响,却别扭地不愿去看自己惹出来的祸事,撇撇嘴躺下。

他一提被褥把自个儿盖得牢牢的,只露出个头在外头,不肯去看薛豫立。

薛豫立也不喊疼,坐到床沿边把脸凑到钟玉河面前,“你看看我好不好,我可是明天就要走了。”

“走?”钟玉河蹙着眉盯着薛豫立,判断他话里的真假,“去哪儿?”

“去趟吏部,霍丞相已举荐我入朝为吏部侍郎,不过我还得去赴个试,顺道熟悉熟悉工作。”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我叫了霍兄帮忙照顾你……”

“他……他知道?”钟玉河的面色霎时大变。

“他不知道,我谁也没告诉。”薛豫立拍拍钟玉河背安抚着他,“我只让他暂时住在府里,不会让他进你院子的,除非有意外情况,你就喊他。”

“我叫他过来也是图个安稳,我信任霍兄,就算出了事,叫霍兄看见也比被那些下人瞧见好,你现在这个状况待在府里我实在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