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萧柔第一时间是犹豫,而不是直接把下药告诉她,她已经没脾气了。 她不明白明明是同样的爹娘生的,为何镇使砍人头如同切瓜,萧柔却是受气包的性子。

而且要是纯纯受气包就算了,萧柔的受气包还有点窝里横的架势,对着董家害怕至极,对她就时时没数。

大约是知道她是萧欻派到董家,只会找董家人的麻烦,不会伤害她这个镇使的亲阿姐。

“晓得他们要给我下药,我自然又是一顿好打,董家人受不住要休了萧大娘子,萧大娘子不愿,董家人就改口说是和离,这般萧大娘子还是不愿,说她是董家人若是离了董家不知道能去哪。”

“镇使只嘱咐我让萧柔别挨欺负,我也就没管这摊子事,萧大娘子见我不宽慰她,更是不愿意和离离开董家,这般纠缠了一个月,董家一家子偷偷卖了老宅与铺面,连夜收拾包袱跑了。”

他们也没跑出益州,而是去了离益州有一两日远的偏僻乡镇,想要等到萧柔走了以后再回城里。

不过走容易回来难,她按着萧欻的吩咐,追上董家人让董贾在和离文书上按了押,因为这趟公差来回太远,她便问董家人要了差旅费,扒了他们一层皮才重返益州城内。

“就他们一家子懒货,益州城内有住处才能世世代代不挪窝,如今去了乡下哪还有上来的本事。”

宓瑶听到董家一家子竟然卖了宅子跑了,剩下萧柔一人在城内,怔了怔:“所以大姐如今在哪?”

既没有进萧府,也没听萧府旁边的陪宅住了人,萧欻总不会让人无家可归在外流浪吧?

“镇使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是回萧家曾经的宅子居住,二是在城内给她租处宅子,给她付租子,让她住在城内。”

齐娘说着想起萧柔听到这两个选择,凄凄惨惨地跟她道“你晓得我为何不愿离了董家人了吧?二郎自小孤僻冷漠,他一直记着我犯的错,董家人走了,他也不会让我上他家去住,没了董家我就是无枝可依的浮萍”。

这话听得齐娘连连皱眉,谁也看得出萧欻没让萧柔去萧府,是因为她之前的表现太差,对她太过失望。

这般她不想着好好表现,反倒怨起了萧欻多管闲事,让她往后不再是董萧氏。

“萧大娘子最后选了留在城内,她原以为我会一直陪着她,晓得我要走后,如今已经管一个鳏夫叫上了大哥。” 她把这事报给萧欻,萧欻说不必管。

的确是不必管,和离文书萧欻没有给萧柔,也没告诉萧柔,所以萧柔就是再叫人大哥,也只能叫叫,她以为自个还是董家妇,没法子再嫁给萧欻又弄出一个姐夫。

说完了萧柔的事,齐娘又说了她自个:“我爹是镖师,与我娘都死在了翼州的战乱里,我哥在镇使旗下当兵,原本我女扮男装跟着我哥也在军营,后头被发现就被镇使拎了出来。”

虽然没留她在军中,但萧欻还是给她找了事做。 原本她就不喜欢跟一大群没事就开黄腔,身上一股味的男人混在一起,就恢复了女装到处给萧欻跑腿。

“能跟着夫人真是太好了,天晓得我多想待在都是娘子的人堆里,在董家就萧大娘子一个人爱洁,其他董家人臭的跟我在军营差不多。”

齐娘一进萧府内院就觉得到了天宫,春花开满了院落,幽香阵阵,侍女们都穿得整齐妥帖,特别是见着宓瑶。 有这样的新主子,她觉得自个都香了两分。

“夫人放心,属下认主不认人,夫人完全不必担心我两边当奴才,把夫人的事与镇使说,属下只会把镇使的事告诉夫人。”

齐娘的承诺听得宓瑶巧笑嫣兮,晓得萧欻给她多少月钱后,直接给她加了三倍。 因为萧欻给的不高,宓瑶给加了三倍,也只是比霜华的高一些。

不过霜华往后有了铺子的分成就另论了。 收下了萧欻送来的齐娘,宓瑶也没与萧欻破冰搭话,日子一直到了萧欻出发要去江宁的前日,萧欻进了宓瑶的屋子就开始脱外裳。

“我一去不知几月才能归,提前把该给你的给你。” 这话说得厚脸皮至极,宓瑶原本没看他,闻言惊讶地抬起了眼,打量他有没有脸红。 说的像是她多喜爱在榻上摇一样。

明明是他每次都像饿狼扑食,眼眸散发绿光像是没见过肉一样。 “郎君怕是给不了,那日你气我,把我癸水气得提前,你只是落了几滴血,而我却是血流成河。”

宓瑶瞧了眼他手上依然痕迹明显的牙痕,不见他有找块布包着遮丑的意思,也不知他这两日他是如何与旁人说的。 “我气你?” 没想到时隔两天宓瑶还不忘恶人先告状。

宓瑶手搭在肚子上,人懒洋洋地靠着软枕,一副比甄婧还像是孕妇需要休养的模样,萧欻见状有心与她斗几句嘴。

不过触到她不同往常的发白唇色,他把脱下的外裳又穿回了身上。 这是做不成运动,干不成事,就要利落滚了?

宓瑶不再看他,低头继续看手中的话本,不过迟迟没听到关门的声响。 片刻听到他的声音响起。 “不会我去完江宁回来,你便死了吧?”

“……你要么伸手过来再让我咬一口,要么就现在气死我。”

萧欻走近软榻,没伸手到她嘴边,而是居高临下地戳了她的脑袋,让她的脸庞抬高,“你既不要命,血流尽而死跟被我气死有什么区别。”

那次挑明了她服用麝香后,他没跟她再提过这事,任由她自生自灭,而她还真就自生自灭了。

他说她不是不会怀只是难怀和容易滑胎后,她就只是记着每次让他弄出去,或者是入的太深,她就用这个当借口让他收着点别让她小产而死。

语气不像是害怕,而是纯纯找借口逃过他的攻势。

除此之外她身上的香味没有一点减淡的意思,每次大汗淋漓之后,潮热就会将她身上辛辣的麝香氤氲满屋,连带他身上也染满了她的味道。

她到底是多怕生出流有他一半血脉的孩童,明知道会早衰也要避子? 他原本以为他不在意这事,但时间越长他心中那团燥火就越旺,让他看到她就想捏死她。

她要是干脆没了,他心里也不会有那些说不清的波动。 “我既离开,你可以停了麝香丸。” 对上宓瑶圆瞪的杏眸,萧欻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他觉得他这是把事摆在台面,表达了他对她容忍,事实上宓瑶的确也听明白了这是他的退让。 只是她的反应不如他意。

就见带着愤怒的杏眸因为他的话波光潋滟,闪闪发光:“郎君走了我也得吃,郎君莫是忘了,洞房那日你大方地让我去尝试别的男子,虽然赵五郎被赶出益州,但益州还有旁的男子,我怎么能不服药。”

宓瑶的眼眸忽闪忽闪,透着乖巧灵动,但说出的话让萧欻想把戳着她额头的手换到掐在她修长白净的颈子上。

对视了片刻,宓瑶的感官都被萧欻的戾气笼罩,以为他要大开杀戒,让她彻底的血流成河,但最终萧欻还是收回了视线,几息后宓瑶听到了“砰”的关门声。

抚了抚紧张的心口,宓瑶翘起嘴唇。 这回终于是爽了。

----------

第 57 章 第五十七章

萧欻离开益州那日, 宓瑶起了个大早去送人。 不是她舍不得萧欻想多看一眼是一眼,而是一把子的人情世故。

常旋克这个大兴帝派到益州的观察使死在益州,看着像是赵天赫目无天威, 不把大兴帝当回事, 但赵天赫后脚就接受了唐檀邑的求援,

与他结盟对付心思渐野的淮南节度使。 结盟这事不管赵天赫是不想放着淮南节度使壮大势力,还是看好唐檀邑,

反正唐檀邑是宗亲,他这动作都算是打了大兴帝一巴掌又给了颗甜枣。 虽然杀了你派来的观察使,可我这不是帮你侄子攘外安内了。

因为这个赵天赫场面搞得十足,要在城门上给援助江宁的兵将敬酒。 既然有仪式, 她身为萧欻的夫人, 自然要在场送行。 困倦地与萧欻对视一眼,

宓瑶就转过了视线去看剑南军。 剑南军的军装是黑色,一眼往下黑压压的一片,看不清模样反倒给他们增加了神秘感, 可以根据他们的宽肩窄腰给他们幻想一张不错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