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宓瑶长得美,虞成达这些年找了不少与他们娘亲相似的妾侍,十七娘的生母就与他娘长得相似。

虞成达对外说是想念他与嫮嫮的母亲,所以找了那么多相似的人,聊以相思。 但都是男人,谁还不懂。

若真相思,就会老实对待子女,而不是见一个睡一个,然后喊着亡妻的名字装深情。

“明日我送你去嫮嫮那儿,你坐着月子受不得气,我为子怎么都得受这个苦,但你和满满不能。”

甄婧听着感动,抱着虞少阳说了好几声舍不得他,听得虞少阳心花怒放,谁想到第二天天没亮甄婧起来催他收拾东西,根本不见什么舍不得。

而这事的账他自然算在了虞成达他们的身上,若不是他们赖着不走,他也不用跟妻女分离。 知道甄婧带孩子去了萧家,虞佳音气得砸了屋里的所有摆设。

“上京女又如何,如今不是虞家妇,竟敢嫌弃我们!” 虞佳音根本没想过她到益州会受气。

她想宓瑶在这里都能呼风唤雨,她能差到哪去,谁知道到这里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因为宓瑶表现出来的不欢迎,来了益州五六日,也没有哪家夫人邀她上门做客。

想让甄婧带她结识益州夫人,甄婧则是用坐月子不能见风为由拒绝。 她生的那个女儿都一个多月了,也不知道她还在坐什么月子。

“娘子,不若我们再去拜访一次四娘子,若是没她带着……”

侍女的话没说完,虞佳音便是一巴掌,见侍女捂脸歪过脑袋还不够,她又踢了一脚,见人倒在了碎片边上,惊叫连连,才觉得舒了口气。

“我虞二娘何须求着虞宓瑶做事,她不过是个脑袋空空,运气好有几分容貌添彩的蠢人,若不是我爹替她选了萧欻,她怎么可能嫁到剑南。”

越说这个虞佳音越觉得宓瑶不知感恩,她如今的一切都是大房给的,是大房为她造势夸大,才有所谓江南第一美人。 不若哪会有那么多人争抢她。

“娘子说的是,四娘子不知感恩,这般的人迟早会遭报应。”

这话听着顺耳多了,虞佳音扬起头,高傲了片刻,想到什么继续道:“让你们去找大房那个丫头,你联系上了没有?” 到处宓瑶把大房指派的罗嬷嬷赶走,留下了一个丫鬟。

本以为宓瑶会把这个丫鬟也排挤出身边,谁知道她竟然留在了身边,而且还当做心腹重用。 说到这个,侍女离虞佳音远了些,怕她再次发怒伤人。

“那丫鬟唤作诗雅,很得四娘子的重用,已经做了萧府的管事,不必再在四娘子身边做一些端水奉茶的活,只是……” “只是什么?”

“诗雅不理奴婢们,说她的主子只有四娘子……啊!”

侍女没说完又挨了一巴掌,眼泪汪汪地捂着脸,若是可以谁不想有四娘子这个主子,伺候一年就能被重用当管事,在虞佳音这里只有挨不完的责骂。

诗雅不堪用,虞佳音一时没了辙,恰是这时一位姓苗的女娘登门拜访,给了她一些头绪。 * “听说你骂了你爹?”

宓瑶连续忙了几天,都快忘了虞成达他们还在益州,谁想到萧欻一回来了就提醒了她这事。 而且还是特意追到慈济院来提醒她。

放下手里写的章程,宓瑶抬眼打量他,不知道他这段日子又是跑了哪,反正人是已经没再继续黑下去,保持在了浅麦色。 处在不脏与有力量感的界限上。

“郎君难道忘了,我心似铁。” 萧欻入城问了她在哪就特意赶来,嘴里正渴,喝了一壶茶水,才装傻道:“如何似铁,我分明记着嫮嫮心似菩萨,柔软怜悯。”

说着就要去抱宓瑶,宓瑶起身躲开,眉眼没因为他的话而化冰:“话是郎君说的,在九日前的晌午,若是郎君要具体的时辰与地点,那得等我让下人去取我记事的札子。”

见几天过去,宓瑶依然这样,萧欻脸上也挂上了寒霜。 他没忘记自己说了什么,甚至这几日有空还会想起,并且仔细思索宓瑶对他的态度。 他不觉得他有何处对不起她。

只觉她越来越仗着他的喜爱,不把他当成人看。

他知道人与人相处不是退就是进,他愿意让她一步步的进,却受不了她踩在他的头上,踩完了还不觉歉意,等着他的姿态一低再低。

瞧着她这个样子,他觉得他快马加鞭赶回来毫无意义。 犹如寒潭的眸子盯了宓瑶半晌,萧欻喉间涌出句句锋锐之言,又一一吞下,吞的他喉管满是被刀片划过的血痕。

“虞宓瑶你究竟是何处不满,我那日在车中提及生子,是见你喜爱孩子,才有那么一说,若不是喜爱你,我也不会看到一个与你模样相似的孩子,就想有一个同我们相似的孩儿,你若是不愿,我连药都愿替你吃,我还会逼你不成,你非要说一些不留情面的话,让我觉着我对你越好,你就越不把我当一回事。”

小时还好,等到手上有权之后,萧欻越来越不喜外露自己的喜怒。 他觉得他今日这般解剖,已经是不易,但明显何等的不易摆在宓瑶面前,都不会让她觉得满意。

宓瑶目光回视,漂亮柔媚眼眸因为这几日的忙碌,氤氲了一丝不易折的强硬。

“郎君说喜爱我,不过是看了我如何对自个好,被影响了,想好好喜爱自己,让自己吃点好的罢了。”

宓瑶淡淡,“若是真中意一个人,会想如何才能让她开心,而不是如何想自己开心,萧欻,你一不满意就叫我全名,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在警告我你在发怒,让我让着你,你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主子,而我是空有世家女名头的玩物,让我认清自己的身份。”

宓瑶的语调不重,长长的一段话平铺直叙,目光似讥讽似嘲弄。 萧欻没见过这般的她,怔了怔,理解完了她话中的意思,开口想驳斥,却被屋外的敲门声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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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第八十章

紧绷的气氛因为敲门声有所缓解。 萧欻径直去开了门, 看向既来的及时,又来的不对的下属:“什么事?” 门扉打开,一团恍若实质的阴霾溢出,

濮青觉得眼前灰茫茫的一片, 别说看清散发阴云的主子, 他都快不能喘气。 知道自己来的时机不好,他只能硬着头皮:“镇使,

夫人,来人是虞二娘子,她还带了不满禁止表亲结亲的百姓,说要向夫人讨个公道。” “这事也要夫人劳心?” 萧欻的反问满是戾气, 边说边大步往外走,

濮青连忙垂着头跟上。 “因为来人是夫人的堂姐, 属下们不好轻易打发。” 说着,濮青回头看了眼,见宓瑶没有出现, 应该是把这事交给主子解决,就接着道,

“属下直接把人打出去?” 要是来的是旁人, 他就会那么处理, 但这其中夹杂了虞二娘子才复杂起来, 他怎么都得向宓瑶请示后再做决定。 这次回头的是萧欻,

见半开的门扉没人走出跟上, 萧欻不由开始思索宓瑶此时的神色, 不知那双杏眼依然是满含讥讽, 还是已经涌起委屈与失望。 “镇使?” 见主子不走, 濮青叫了声。

“夫人为何不许表亲结亲?” 他这几日都不在城内, 只知道虞成达到了益州,今日回城,听了同僚调侃,才晓得宓瑶与虞家人有了些争端。 至于什么表亲结亲他一概不知。

“回镇使的话,起因是有人往慈济院门口扔了残缺的孩子,夫人派人调查后,发现表亲结亲容易诞下有问题的孩童,与姜大夫商量后,去找了文司马,而又找了几个德高望重的大夫,几道商议后,夫人与大夫们收集了不少未出五服的表亲生出畸儿的例子,希望节度使能下达禁止未出五服的表亲联姻禁令。”

“父君下了?” “还未,但听文司马的意思,禁令会下,如今还停留在商议刑法程度。” 大概知道了事情始末,萧欻也走到了门前。

吵闹不止的门前因为倏然出现的阴影,声响断了片刻。 虞佳音站在人群之中,她是第一个看到萧欻的,看到人她就骇了一跳。

萧欻个高面冷,一身在日光下泛着暗红的玄色衣裳,与他肃杀气质相符的是他脖颈上有一条猩红狰狞的伤痕。 这样的气质,哪怕萧欻的五官深邃英俊,也让人退避三舍。

看出萧欻身份不一般,虞佳音正琢磨他是谁,是不是宓瑶叫来的救兵,就听到有人开口叫了镇使。 听到这个称呼,虞佳音眼眸一亮:“你就是萧镇使?”

萧欻目光瞥向她:“你就是闲生事端,找我夫人麻烦的罪女?”

杀过人的将军与长得漂亮的女娘是两回事,宓瑶说话尖锐,旁人还能开口对峙,而萧欻开口,就让人难以招架,生不出反驳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