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之外用于装饰的布匹白纱、陈放着圣典的书架、几乎铺满了整个建筑内部的地毯……

整栋建筑内一切可以当做燃料的物品,现如今都无法拒绝地沾染上了摆脱不掉的火焰。

除了人,这栋建筑内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此刻好像都成为了助长火焰的帮凶。

一时之间,这栋封闭的建筑好似成为了一座巨大的焚化炉。

火焰在内部肆虐,被关在炉子里的人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他们只能绝望地等待着死亡降临。

正常情况下,这栋建筑内部的人本该是这样的,可现在,里面的所有人,似乎都与“正常”二字没有任何关系。

“永生之门”的信徒们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他们现在眼中只剩下了“永生”二字。

正如飞蛾一般,明知道火会杀死它们,但为了自己的目的,为了自己的信仰,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向着火焰扑去。

他们一边在感受着火焰带来的痛苦,一边又在忍不住为自己即将得到永生而感到兴奋。

矛盾而又真实,虔诚又荒谬。

这正是对他们的真实写照。

飞蛾扑火是自取灭亡,这些和飞蛾无异的信徒们,又何尝不是在自取灭亡。

只是,与飞蛾不同的是,这些人都是心甘情愿的罢了。

云述还是那副懒懒散散、万事万物都丝毫不放在眼里的模样。

好似他所待的地方根本就不是一个火场,好似遭受生命威胁的人里并没有他一般,也好似可能被火彻底湮灭殆尽的人并不是他。

池眠同样也没有露出一副非常着急的无措模样,他只是在躲避那些“天降”火焰的同时,也在冷静地寻找着这栋建筑的其他出口。

大门之前就已经被江许锁上了,他刚刚也去尝试了一下,但这扇沉重又坚固的铁门,是完全无法用蛮力打开的。

此外,这栋建筑没有留出任何窗户,现在就算是想要跳楼、跳窗,也没有丝毫机会。

这样看来,死亡似乎成为了一个不可逆转的结局。

不过池眠却没有忘了不知从何处离开的江许。

这栋建筑内一定有着别的他们所不知道出口,只是被隐藏起来罢了。

随着火焰的蔓延腾升,建筑内的温度越来越高,氧气也越来越少,那些不充分燃烧产生的有毒气体也在不断增加。

对此感受明显的池眠忍不住加快了寻找暗门的动作,不仅如此,他还喊上了系统和云述,让他们也别闲着。

不然照这样下去,他们就不是死于任务失败后的惩罚,而是死于一个垃圾的计谋了。

系统的效率很高,在它找到暗门的同时,不知何时亮起的、悬挂在穹顶的屏幕却突然浮现出了一张脸。

那是一张熟悉的,独属于江许的得意又轻蔑的脸。

江许看到池眠已经找到了那处他留出的暗门,但是,那又怎样呢?

江许靠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拖着调子“好心”提醒池眠:“别白费力气了,这扇门和大门一样,都已经被锁上了。”

“如果没有钥匙,你们是不可能出来的。”语罢,江许还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钥匙,玩味道,“这样一来,你们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过……”话锋一转,江许笑眯眯地看向云述,抛出自认为诱人无比的条件,“如果你愿意跟了我,那我倒是可以放你出来,你也不用和他们一样,活生生地被火烧死。”

江许笑得令人恶心:“怎么样?是笔很划算的交易吧?”

被如此让人“心动”条件砸下的云述并没有高高兴兴地答应,与江许所设想的不同,他甚至连搭理对方的意思都没有。

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个聒噪的垃圾能不能闭嘴。

此外,云述还在心里反思,早知道就直接把他抓了,然后强行用自己的体质让江许的“色欲”情绪超过阈值好了,也省得浪费那么多时间。

另一边,被人戳破最后希望的池眠也并没有如江许所期待的那样崩溃绝望,继而痛哭流涕,他只是很平静地看着那张显示屏,淡淡道:

“喊我来见证仪式,就是为了用火将我烧死,然后得到云述,再进而得到永生,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虽然觉得池眠现在还能那么冷静是一个有些反常的点,但江许也没多在意,反正都要死了,这些都不重要。

不过早已看开的池眠现在也无所谓了,本就不是个多么阳光的性子,之前那些不受控制的应激反应更是将他压在心底的丧尽数勾了出来。

算了,前期已经努力了这么多,要是结局还是无法让“色欲”上线的话,那就随便吧。

又不是直接从一开始就摆烂等死,他已经努力过了,这样还是无法成功,那就是他命该绝,既然如此,他还白费那个力气去挣扎做什么,闲得没事干吗?

也因此,池眠便没了再陪江许“玩”的兴趣。

要知道,即使演戏对池眠来说还算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但总是要演一副既愚蠢又隐隐带点精明的人设可是很累的。

这种合适的度很难把握。

太愚蠢了他也演不出来,但太精明的话又会让江许怀疑,他得演出一副看似有点精明,实则精明得很愚蠢的模样。

只有这样,江许才能够彻底放下心来,才能够毫无知觉地跟着他们的计划走。

但可惜的是,千算万算没算到,江许的“贪婪”能如此顽强,他对永生的追求能如此的坚定不移。

抛却那些私人感情来看,这倒也算是个挺令人敬佩的点。可要加上那些私人情感,池眠会觉得这样的人真的很讨厌。

另一边诱惑云述不成的江许也不自觉冒出了几分火气,怎么,连生命都没有陪着池眠重要是吗?!你就这么喜欢池眠吗?!

在听到池眠的话后,江许回答的声音蕴含了浓浓的恶意和愤怒:“当然!”

“本来看在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还打算留你一命的,但从你对云述态度不对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留不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