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1)

“只叫我看一眼,并不带走,有何不可?”

“不可。”

印光和尚抱着一摞经书独自进去,留了伏?站在外面。

这和尚,经过五世轮回,反而变得不通情达理,叫伏?恼火。

印光和尚从藏经阁出来时,伏?还站定在外面,拧着眉,抱肩看他,神情颇为不爽。由于是扮作凡人的模样,他的红发化为黑发,额间的流火纹也不见了。

正于此时,一位小沙弥跌跌撞撞地从门外跑进来,对印光和尚喊道:“师兄!不好啦,那帮坏蛋又打过来啦!!”

“去禀告方丈。”

伏?环视一圈,见寺中的比丘们都神色肃穆,不由一挑眉,竟还有热闹可看,那些比丘们都看向印光和尚,而印光和尚则沉稳地带他们往外去。

伏?拿不到书,能拿书的人又要下山,他怕转眼再找不到和尚,就跟了过去。

一帮和尚穿着僧伽梨,脚踩罗汉鞋,有的人手持戒刀,有的人拿峨眉棍,亦有人两手空空,他们徒步沿蹊径下山去,未走多远,也就是半山腰的位置,只见到几位僧人与十几名江湖中人在对峙,气氛剑拔弩张,对面不断地出语挑衅,而僧人们则在隐忍,虽不反击,却也未退让半步。

“你们这帮老秃驴,赶紧把那缩头的怂人尧宾白交出来!”为首的一位黑衣男子气焰嚣张地喊道。

伏?作壁上观,虽说平日里他总秃驴秃驴的骂,今日听着别的个货色也这么骂,总觉得不对味。

“尧施主是香客,伏龙寺中规矩成文,不可打扰香客,还劳诸位请回。”印光和尚说道。

“什么狗屁规定,把路让开!”那黑衣男子亮出把大刀,抬手一比划,威胁道。

印光和尚不再接话,只冷然看他一眼,寸步不让。

“那尧宾白是缩头乌龟,你们更是!让道儿不敢,动手也不敢,天底下怎有这种活得窝囊的一群男人?!”

“诸位请回。”印光和尚的口中仍然是那句台词。

“他们武林盟早就毁啦,你们还护着个尧家的儿子干啥?他爹他娘都死啦,让他也早早地下阴曹地府与家人团圆,岂不美满?你们和尚向来不插手江湖事,怎么这次还咸吃萝卜淡操心?真的活腻歪啦?!”又一手持雌雄锏的男人站出来,哈哈嘲讽道。

一番惹是生非的话听得身后几位比丘都有些面露怒容,而印光仍无动于衷,两手空空,如古松般立在原地,眉宇间不显怒,亦不显慈。

“这和尚怕不是个聋子吧!”那男子将雌雄锏扛在肩上,走到印光跟前去,“爷在这儿耗了半个时辰,实在没闲工夫,话说你们这些秃驴一个个的,究竟干什么想不开要出家呐?不说话?识相的就让开,不让就与爷过两招,把你打到让步!”

说着,那男子意有所指地斜眼一瞥印光和尚,见他依旧处之坦然,感到被削了面子,心生怒火,一挥手中的两柄雌雄锏,这武器四尺长,纯铁制成,沉得能将人活活砸死,只要抡起来照着脑袋来一下,就能没条命去。

男子不由分说,上来就挥起雌雄锏,那和尚则侧身躲开,并不还击。男子的眼神毒狠,脚步半碾黄土,又借力朝人直劈,印光和尚依旧稳然闪躲,周围的比丘们见状皆急忙让出一片空地来。

伏?当然不会出手,他也想见识这一世的印光和尚有何能耐。

男子对雌雄锏这等刁钻的武器用得十分娴熟,功夫不容小觑,也难怪如此嚣张,他动作愈发地快,招招痛下杀手,对和尚接连地侧撩与绞压,而和尚只躲招,却不出招。

直到一位比丘先看不下去了,急急忙忙地朝和尚喊了一声:“师兄!接住!!”

说着,他将从寺中带来的那根峨眉棍抛给印光和尚,和尚一个转身,轻巧接过峨眉棍,抬棍拦住逼来的雌雄锏,武器交接,几番回合之后,又沉又猛的雌雄锏很快就被和尚压了势头,受制于朴素的峨眉棍下。

观战到这里,伏?看出些眉目,怪不得那和尚平时总握着一根扫把,啥也不干,只闷头扫地,这扫把和峨眉棍也差不多粗细。

所谓是身着青衣弓身扫,功高盖世不显名。

原来当真如此。

第43章 43.落花时节又逢君

那人的心性比起和尚差远了,招招使出吃奶气力,仍近不到和尚的身,渐显气力不足,也大乱了阵脚。他八成是怕被削了面子,心急火燎之中贸然走偏锋,将上身一仰,欲使出一技狠辣绝招,然而他的下盘远不够扎实,被峨眉棍冷然一扫,一个踉跄就跌摔在地上,雌雄锏往下跌落,光听这破风之声,就知若砸下去势必会砸断那人的腰骨,但是定睛一看,那才横扫过下盘的峨眉棍转眼已拦在了雌雄锏之前,出手之迅疾叫人心惊。

那男子吓得变了脸色,从峨眉棍下连滚带爬地逃出去,下一秒峨眉棍就承受不住雌雄锏的重量,断作两截,雌雄锏应声重重地砸进地里。

如果前面那几招出神入化的称为金刚怒目,伏?心想,这最后一招,就是佛家真正的境界,菩萨低眉。

伏龙寺的印光和尚身怀绝世武功,对面的人都变得踌躇起来,不敢轻易向前。

“佛门乃清净之地,诸位请回。”

断了峨眉棍,印光的口中依旧是那句话。

几人面面相觑,多是敢怒不敢言,良久才有人讪讪地道。

“什么和尚,嘴里说远离武林纷争,却差点杀了人。”

“你们……你们这帮不讲理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在一旁的比丘忿忿不平地说道。

“这狗屁和尚看着不争不抢,却用峨眉棍扫了飞哥的腿,耍计让那雌雄锏脱了手……呵,实则城府颇深。”

“真是血口喷人!”

双方争执起来,印光和尚出言道:“确是贫僧出手不慎,自愿回寺中领罚。”

“师兄!”一旁的比丘惊诧地看向印光和尚,满脸愤怒。

伏?在旁边漫不经心地听着,诧异地挑眉,心想,烈成池这和尚当得……可真彻心彻骨,什么菩萨低眉悲天悯人,分明是蠢得天真。

“谁不知你印光和尚……”对面的人阴阳怪气地说道,“高风亮节、德高望重。”

“你们几个人…多行不义必自毙,师兄一次次地放过你们,你们还是厚颜无耻,我定把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转告方丈,如果你们不怕得罪武林第一大寺,就尽管再来!”一位年纪轻轻的比丘捡起地上的峨眉棍,扬高声音,义愤填膺地喊到。

对面一众人面面相觑了片刻,才心有不甘地转身,咒骂道:“那个孙子尧宾白!我们不会放过他,最好让他趁早滚出来,否则我们迟早闯进去!”

那一群找事的江湖人士三三两两地骂着走了,和尚也不多言,带几位比丘上山回往伏龙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