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总算是抽出身来了,熊青山便想着,明日做了卤味,后日便往县里去一趟。
林绣自然对此很是赞同,这段时日,家里虽说也有进账,但都是孙大牛与林二郎的分成,虽然并不算多,但这些日子加在一起,也有不少钱了,只是一想到盖房子花出去的那白花花的影子,林绣便觉得怎么都不够。
……
熊青山的卤味生意一开张,便很是红火,得知他接下来都没什么事了,会定期到县里来,吃惯了他家卤味的老顾客便很是欣喜。
进城的日子稳定下来,熊青山便每隔上七八日,都会带回来重重的一捧铜钱,而林绣最爱的事,也变成了数他带回来的铜钱。
要么说,还是县里的人舍得花钱呢,他这去县城一次,带回来的铜钱,比中间这几日,孙大牛与林二郎两人总共的分成还要多。
但林绣却没有丝毫嫌弃赚到的分成不多的意思,她虽觉得家里很是缺钱,但也还没到为了赚钱扣扣搜搜的地步,自然也不会因着哪种方式赚的少,便嫌弃不做了。
天气渐渐地热了,即便是在树荫下,只穿件单衫也有些热,但天气如此,总不能不穿衣裳,林绣只好将每日最常待的地方,换在了院中的树下。
厨房前头,早些日子种的菜如今都长得很高了,有些需要架根杆子的,熊青山也趁着早上空闲,给架上了,看着院中绿油油的菜,林绣心中的烦躁便能安生几分。
早几个月,熊青山也在田里种了西瓜,只等到时熟了,摘一个瓤红汁多的西瓜湃在井水里,吃的时候拉上来,定然能爽到了心里去。
一想到那时的舒爽,林绣便也不觉得这夏日难过了。
……
熊青山身强体壮,身上的火气也足,寒冷的冬日里只穿着件单衫也不觉得冷,而如今到了夏日,他便很难捱了,每日他都打着赤膊,丝毫不惧本就不白的他被晒得更黑。
只是打着赤膊,白日里动作稍稍一大,熊青山也是汗流如注。
都是成亲一年有余,孩子也半岁左右的老夫老妻了,再看着打赤膊的熊青山,林绣不会再觉得羞窘,局促得连目光往哪儿放都不知道,只是看着他那一块块纹理分明的肌肉,仍会感到一阵阵脸红耳热。而他身上那一道道陈年伤痕,又往林绣很是心疼。
她将清明前,与熊青山一道去山上野茶叶翻出来,每日都给熊青山泡上一缸水,又托了邻居王氏,去镇上药铺给买些败火能泡茶的药材来,给熊青山泡茶喝。
也正是今年,她才意识到,关于去年夏日,她的记忆竟很模糊了,一想起去年的夏日,她便只记得自己随着时日渐久,一日日大起来的肚子,与她热的睡不着时,熊青山费尽心思地哄她睡。
林绣又被去年的往事感动得一塌糊涂,就连夜里熊青山兴致起来时,她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热情地回应着。
对林绣的变化,熊青山自然是门清,知道这是她心疼自己,熊青山美滋滋享用了,以至于每日林绣醒来时,都是浑身酸软,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
……
日子一天天过着,似乎没多久,便到了麦收时节。
熊家今年也是种了些麦子的,如今也到了收麦子的时候,熊青山便每天早起,先提上镰刀到田里去割麦子,等到日头毒了,他才提着衣裳回家。
起初,林绣醒来时不见他在家,见镰刀也没了,便想起前两日他还说,麦子差不多要收了,约摸着他定然是去收麦子了,林绣便留在家里,将早饭做好。
只是等她做好饭后,怎么等也不见熊青山回来,便有些急了。
她嫁给熊青山这么久,还没有过熊青山早起去做活儿,不回家吃早饭的时候。她给大宝戴好小帽子,拿上钥匙,便急忙忙抱着大宝去田地找熊青山。
家里种麦子有两块田,也不连在一起,她也不知熊青山在哪块田里,便一块田一块田地找过去,终于在第二块田里见到了熊青山的身影。
见到他的身影,哪怕只一道背影,林绣也不禁松了口气。她往上托托有些下滑的大宝,就站在田埂上喊道:“相公!”
早就听见了田埂上的脚步声,只是熊青山专心割麦子,便没回头去看,听着这脚步声,只以为是哪个过路人,谁知他竟听到了林绣的声音,他这才猛然回过头去,见阳光万丈中,林绣抱着他们的孩子逆光而立,那一道道阳光,便像是自她身上散发出的一样,只看得他目眩神迷。
“相公,你怎地不回家吃饭呀?”林绣抱着大宝站在田埂上喊道。
熊青山回过神来,这才发觉,林绣这是见他久不回家,来找他来了。
这个认知,让熊青山的嘴角控制不住地高高上扬起来,他冲着林绣挥挥手,道:“这就回去,你先到树荫里歇歇。”
这块田不远处,路边便有棵不小的杨树,熊青山想将面前这一茬割完,便让林绣先过去等着。
(第184章 心疼(二更))
第185章 礼尚往来(一更)
熊家这块田周遭,远远望去好长一段路旁都少有树在,只有这块田往西十来步之外,孤零零地立着棵杨树。
这杨树不知是哪年种下的,如今长得枝繁叶茂,在这夏日里,能为附近的人们提供一片暂歇的阴凉。
“你先去歇一会儿,我割完这些便过去。”熊青山道。
他倒是想让林绣先回家去,树底下又如何能有家里自在呢。只是她还抱着孩子,大宝如今又重了,对娇弱的林绣来说,走这一遭已然很是辛苦了,他如何能让林绣这就回去。
单独把大宝留下,又不可能。若是大宝再大些,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可如今大宝还不到一岁,不说林绣,即便是熊青山这个时常把不孝子挂在嘴头上的父亲,也没有这个想法。
林绣应了一声,抱着大宝走到树下,她这会子又热又累,也嫌不得脏不脏的了,到了树下,便一屁股坐在了树下的一块石头上,她先坐好了,这才调整了一下大宝的姿势,让他能舒服着些,又不必沾上土。
她逗着大宝,时不时便抬头往熊青山的方向看一眼,看着阳光下他挥汗如雨,心里酸胀胀的,他这样努力,是为了他们的小家呀……
有了林绣在旁边“监工”,也为了快些割完了回去歇着,熊青山干起活儿来愈发的卖力了,原本还要隔上好一会儿才能割完的麦子,不过数息时间,他便已割完了。
他将最后的麦子放好,抬手抹了把额上的汗,便提着镰刀往田埂处走去。
如今天气热,他又是来干活儿的,没多久,便热得脱了身上的外衫,正不用说这会子更热,方才他干活儿也更卖力,这会子,身上便如同被兜头浇了一桶水似的,一道道汗流下来,又因着一块块鼓起的肌肉,蜿蜒流下。
田埂边,直到他走的近了,才将这一幕看得分明,不知为何,林绣突然便觉得有些口渴,明明她出门前不久,才刚刚喝过水的……
见她出神,走到近前的熊青山不禁出声问道:“在想什么?”
林绣回过神来,便见他已走到了自己身边,而他身上那一道道蜿蜒的汗痕也愈发明显了,她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将带来的毛巾递给他,含混道:“没想什么,你擦擦汗,咱们家去。”
熊青山也不知信没信,只应了一声,用毛巾胡乱地擦擦脸上的上,便往肩上一搭,要去将大宝抱过来。
“哎!”
林绣瞪圆了眼,“你先把你身上也擦擦,别弄湿了大宝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