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玄关换了鞋子,她就势打量了一下客厅。跟江边简单冷清的风格完全不同,这个房子的装潢复古而华丽,贵气十足,很显然她并不喜欢。
可是她不打算发表意见,傅旭东在窗帘外的阳台上打电话,她坐在沙发上,一时无聊,听着电视里的声音,仰头看客厅天花板上的吊灯。
他打完电话进来,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她,问:“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什么?”
“嗯。”她老老实实地点头,晚上除了那杯酒,她什么都没吃,刚才还没觉得,一觉睡醒就饿了。
“冰箱里只有冷冻食品,你不介意地话将就一下,先去洗澡。”他指了指方向,“二楼左转,替换的衣服去主卧随便找一件。”说完,他走向了开放式的厨房。
她开了主卧的灯,他衣柜里清一色的衬衫,簇新地就像摆在专柜里卖得一样,让她怎么随便地起来。找了好半天,勉强找了件看起来还忍心糟蹋一下的,在镜子前比划了下,比她身上那条裙子还要长。
傅旭东用微波炉热了一下食物,在与厨房相连的吧台前开红酒。听见楼梯上的动静,他抬起头,却见她穿着他过大的衬衫,挥舞着白色的衣袖在楼梯上蹦蹦跳跳地下来,头发半湿,像个小幽灵一样。
两三步台阶,她一下子跳到他面前,挥舞着衣袖跟他娇声抱怨:“四哥,你的衣服太大了。”
“比你那条该死的裙子好多了。”他忽略掉衬衫下她那两条俏生生的腿,转过身去。
她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热热的呼吸拂上来,软语跟他撒娇:“四哥,你不要不理我。”
他手中动作没停:“我没有不理你。”
“可是,”她抱着他,收紧了手,“你对我这样,我会很难过。”
他沉默。
她等了很久没等到他的答案,咬了咬唇,终于下定决心,复又把脸贴回他背上,轻声说:“四哥,我爱你。”
手中抱着的身躯一下子僵硬了,察觉到他的反应,她的手收的更紧,她很紧张,也很忐忑,可是她必须说下去:“四哥,我已经爱上你了……”
可是他没有回应,她仰起脸等着,等他转过身来,等他开口回应,可是他迟迟没有……她有些慌了,抱着他不知所措。她不敢上前,不敢去看他的脸,原本那么笃定的事,在他说过他再也不爱她以后,就都变得没那么笃定了。
就算她说出口,他还愿意吗?
她慌了……
从她的角度望过去,她看见他搁在红酒瓶颈上的手。他攥了很久了,一直没放,又攥的极紧,手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他在生气吗?她感觉到他微微的颤抖,可是她猜不透他的情绪。
他们僵持了良久,久的她都灰心了。她开始后悔这样轻率地就说了出来,她是不是不该说,她这样轻率,他肯定不会相信她的话是出自真心。
果然,他低声开了口:“平阳,我没有精力再陪你玩爱情游戏了。”
“我没有在玩,我是认真的。”她急于辩解。
“认真地?你说过你不爱我,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这次不会又是一个玩笑?”他讽刺地笑了声。
“四哥,你了解我,如果不爱你,我会答应嫁给你吗?”她快哭了,他竟然一点都不相信她。
“正是因为太了解你了,平阳,你没有选择只能嫁给我,可是,我已经受够你的反复无常了。”他分开她环在他腰上的手,冷冷说道。
“四哥,我不相信,”她摇头,“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我不相信……”
“我们会结婚,我不会不理你,但是,”他看着她,“平阳,我累了,不想再陪你玩那些幼稚的游戏了,爱也好不爱也罢,那都不重要了,都无所谓,事情变得这么坏了,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你不需要强迫自己爱上我,我始终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有更好的幸福,我会让你走。”
“你就这么不情愿吗?”她忍了多时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跟我结婚让你很痛苦是不是,你都不相信我了我们结婚还有什么意思?我不要看你这样,四哥,我不想看你装模作样,我爱你你知道吗,你说我有更好的幸福,那么告诉我啊,谁才是我更好的幸福?”她终于歇斯底里。
“你问我,我问谁呢?”他苦笑了声,“我也不想再这样了,爱有什么好,爱只会让人更痛苦而已……”他转身往楼下走去,走了一半,停下来说:“先吃点东西,待会上楼睡觉。”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转身趴在吧台上,嚎啕大哭。
谁才是你更好的幸福(2)
傅旭东在阳台上抽了很久的烟,楼下客厅的灯还亮着,然而那断断续续的哭声已经停了。他不知道她睡了没有,可是他直到现在仍然没睡着。
他终于掐了烟,转身推开阳台的门,下楼。
客厅是空的,空无一人,开了一半的走廊门前,门帘卷了起来,在夜风里飞舞。他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望向玄关,看见她的鞋子还在,她还没走,他突然就松了口气,仿佛溺了水后终于抓到一丝空气。
他在吧台后面找到蜷缩成一团的平阳,她抱着膝盖坐在厨房的地板上,已经空了的红酒瓶抛在脚边,白色的衬衫上满是红酒的酒渍。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埋在腿间的脸,茫然地看着他。
他轻轻捡起酒瓶,放回吧台,又蹲了下来,蹲坐在她面前,抚了抚她的头发,轻声说:“丫头,别这样,好吗?”
她已经不哭了,她茫然地看着他,随后又垂下眼睛,一声不吭。
他一个打横抱起她:“去睡觉。”
她乖乖地任他摆布,没有反抗,也没有出声。他抱着她进了客卧,把她放在床上,她的身上沾了红酒,黏黏的,他低声说:“再去洗个澡吧。”
她翻了个身,扯过被子把自己盖住,不再看他。他在床头站了一会,转身出去。
门被带上了,她蒙在被子里,死死地咬着唇,不准自己再哭出来。刚才大哭的一场已经让她耗尽了体力,她也倦了,倦的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没想到门再次开了,他掀开被子,把另一件衬衫放在枕头边:“换件衣服。”
她又拉过被子,重新盖住自己的脸,翻了个身把背影留给他。
傅旭东终于火了,他刷得把整条被子扯了下来,甩在地上:“你跟我装什么死样?”
她一下子跳了起来:“你不是不情愿吗,你管我做什么,从现在开始,我是死是活都跟你没关系,我不要你管!”
他把她推了回去,她一下子倒回床上,巨大的反弹力撞到她一口气喘不过来。他把衬衫扔到她身上:“换不换,不换我帮你换上。”
“不要你管。”她狠狠地想把衬衫撕了,可是做工太好,竟然撕不烂,只能用力扔在地上,恨不得再补上两脚。
这个动作激怒了他,他把她按在枕头上,直接动手解她的扣子。她开始挣扎,又打又踢,像个疯子一样。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为一件衬衫较劲,可是她心里难过,她不想顺从他。
他不是不情愿吗?不是不理她吗?又何必假惺惺地装出一副为她好的样子?
她不要,就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