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 / 1)

无趣。

李玄慈没有半分慈悲的眸子,淡漠地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二人,连垂死挣扎都这般有气无力,让人连践踏的兴致都没了。

恰巧怀里的十六在他手臂上悄悄挪了下屁股,换了个更舒服的滋味,李玄慈低头看了这傻子一眼,挑了下眉。

这世上都是傻子,不过还是这个傻子格外有意思些,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赖皮又顽强地挑战他的底线。

李玄慈没了耐心,便三两句话挑明了事情真相。

“大佛靠底座的地方有些斑驳,想来是脑浆子混着血捡到上面,之后你擦洗的时候太用力,才将那块金身擦得如此斑驳。”

“台下木鱼、化缘钵俱在,唯独不见敲木鱼的木槌,这木鱼这么大,锤应该也不小,你便是用锤来敲击的吧,木槌沾了血,洗不干净,因此被你扔了。”

脑浆横飞这样的场景,在李玄慈口中,却再轻描淡写不过,他随即又挂了丝讥讽的笑。

“我平日里,便厌恶这些腻歪勾缠的所谓情爱,而你,不过是再次验证了这一点。”

“得了个女子便昏了头脑,杀完人,金身懒得再镀,木槌也忘了添置,想来这些时日,终日耽于女色,你怕是一声佛也没空念过吧。”

这话说得极为辛辣讽刺,连带着璐娘也羞辱了进去。

璐娘激烈地抖了起来,低着头,看不出表情,可她的颤抖却通过两人相触的指尖传了过去。

和尚面色激动起来,像是浇筑好的蜡面重新融化,变得扭曲又古怪,他终于开口,却不是为自己辩驳:“璐娘与我之间清清白白,莫要污她!”

李玄慈唇角挑了丝笑,话语凉薄无比。

“清白,与那鼎里的污泥一样清白吗?”

“你们这样的蠢货,连杀人这样简单的事都办不好。”李玄慈眼中不屑更浓,“烧尸灭迹算个办法,可那鼎里的火,根本烧不尽骨头。你不想着将残骨挑出来碾碎,浇油再烧,只拿灰盖了盖便了事,如今落了雨,灰凝了泥,里面的碎骨头都漏了块出来,蠢货。”

这样的三流手段,根本瞒不过杀人经验过分丰富的李玄慈。

金展听闻这话,立刻机敏地冒雨去了庭中,用袍子兜着,将灰泥里面的碎骨挑了些回来,摊在了地上。

李玄慈却连眼风都懒得扫,他的推论已被验证,根本不想亲手碰什么老和尚的骨灰。

何冲当了苦劳力,蹲下来细细查看着那些骨头,道门里关于人体之事颇有研究,他一看便知道这确实是人骨。

何冲尽职尽责地翻看着,十六从李玄慈怀里探了个脑袋出去,好奇地望着地上那摊混了黑泥的碎骨头,还伸了手想摸,可刚露了个指头,就被李玄慈打了手,委屈地缩了回去。

此时,何冲突然脸色一变,说道:“不对,这里面不止一个人的骸骨,还有一女子,而且是成年女子的骸骨。”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又变了,那和尚更是面色青白,却下意识地悄悄挪动了下,将身后躲着的璐娘,掩得更严实了。

金展追问道:“你确定?这骨头这样碎,你如何分辨出来的?”

何冲不避讳地上手取了几块骨头,细心拼在一起,不一会儿,两块盆骨的形状便显现出来。

“人的盆骨比较大,不易烧碎,因此稍微一拼,便能看出这是不同尸体的两块盆骨。女子骨盆下口要比男子宽些,好孕育胎儿,而且这块盆骨内侧有骨质凹陷和伤痕,这都是怀胎时挤压造成的,说明此人因是分娩或至少怀胎过的女子。”

当世,人体尸骸之事属于禁忌,也只有道门这样讲求修炼的门派,会对这些事如此了解,旁人听来,只觉惊世骇俗,金展听得专注,李玄慈却垂眸思索着什么。

半晌,他抬头,眼中有兴味闪过,仿佛闻到了鲜血的野兽,露出了獠牙。

“有意思。”他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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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十六应该就可以恢复了

洞仙歌六十九、罗网(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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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李玄慈抬头,眼中有兴味闪过,仿佛闻到了鲜血的野兽,露出了獠牙。

“有意思。”他笑着说道。

光华流转,寒意蕴于剑尖,直指向地上跪着的二人。

“倒是我小瞧你了。”李玄慈语带邪气,竟隐隐多了丝愉悦,“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何冲和金展望着这突发的变故,有些不知所措,何冲手上还掂着那几块破骨头,也跟着望向那两人。

那年轻和尚本已弯折下来的脊背,却又不自觉地挺直了些,投下的影子将璐娘完全罩住,看不清面容,只见一缕青丝垂在他肩上,还在隐隐颤着。

“我们不懂施主是何意。”和尚赶在前面开口了。

“不懂?既然不懂,何必口称我们。”李玄慈眼中闪现快意,仿佛望着猎物落进布满尖竹的陷阱。

“鼎里多的骸骨,是你嫂嫂的吧,看来这不是个长嫂卖面养姑的善事,倒是个小姑杀嫂的稀罕事。”

李玄慈说完这话,眼看着那和尚的眼中现了绝望,却还要替她分辩:“她嫂嫂养育璐娘多年,亲如母女,璐娘怎会杀她!嫂嫂是那浪荡子王乔杀的,也正因如此,我才不顾一切要将璐娘藏起来,否则连她也要遭殃。”

金展越听眉头越皱,然后终于恍然大悟,说道:“我想起来了,之前搜罗上来的线报里,便提过此事。西罗县近日面价大涨,商户间因此起了冲突,好像还出了人命。”

自那日在客栈发现那女子踪迹诡异后,李玄慈便吩咐暗卫搜罗各地异事,金展接的是明面上各州府的邸报,暗线消息则是直接呈给李玄慈的,因此直到此刻,金展才反应过来这两者说的是一件事。

李玄慈接的暗卫消息则要灵通得多,况且他已经发现那女子沾染的事情,总是首善尾恶,自然也就格外注意这方面的消息。

“确有这么个觊觎你的浪荡子王乔,你嫂嫂待你大概也确实亲近,不过,倒养了条反咬一口的白眼狼。”

“按你们的说法,如果人是王乔杀的,你们又如何得了这尸首,又为何不报官?”李玄慈不待他再辩,就言辞如刀地抛着问题,将二人钉死在地。

“便是怕事到只敢藏起来,也不至于将自己嫂嫂尸首焚毁吧?”三两下拆台了个干净。

“分明是你们杀了人,然后焚尸藏迹,这样一来,你嫂嫂生死不知,又寻不着尸身,嫌疑便自然转移到了既图人又图财的王乔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