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1 / 1)

“胡闹什么……是有人将他救走了。”

“是何人啊,连师父你都伤成这样?”何冲又气又急,然而无论他如何追问,唐元却始终没再说过一句,脸上神情莫测,眉宇间似落了灰一般沉寂,看得旁边李玄慈轻轻挑了下眉。

这时,反倒是十六犹豫了下,然后开口问道:“师父,你为何要袒护于她?”

何冲还有些不解,‘什么意思,十六你知道是谁了?”

十六点点头,说道:“师兄你闻不到吗,这东西还用在你身上过。”

无奈何冲鼻子到处嗅了一遍,除了土腥味,什么都没闻到,最后只能无奈喊道:“你们一个个的能不能有话直说,怎么十六你也学得嘴上遮遮掩掩的曲折功夫了。”

十六压根没想遮掩,只是想不到自家师兄蠢成这样,无奈说道:“钩星,你忘了钩星在你腰带上抹了她心头血制的香,一路追到小院里吗,就是那个味道。”

这下轮到何冲说不出话了,半天才道:“钩星,她,她为何会对师父下手,她不是和大皇子搅和在一起吗,那难道这从头到尾都是大皇子筹谋的?可是,师父,师父你为何要替她遮掩?”

两人在这叽叽喳喳半天,唐元却半点没吭声,反倒是李玄慈开口了。

“你师父胸口的伤,是钩星腕子上那蛇弄的吧。”

这话一出,叫二人俱是一惊,唐元下意识用衣襟将伤口遮掩住,却被自家徒弟拦住,何冲忙着察看,连十六这个瞧不见的,也摸索着要去探他的伤口。

她手刚伸了半截,就被李玄慈拦了下来,直接给她描述起来,省去她乱摸乱探的功夫。

“他胸中伤口似利器刺入,然而极窄,几如簪子,可表面又有极细的两纹齿痕,瞧著就是蛇咬的。”

“那钩星豢养的畜生颇有些古怪,虽说蛇骨柔软易屈,但她那金蛇若能靠什么法子变得坚如利器,也不无可能。”

听到这里,何冲一脑门子怒气直冲天灵盖,钩星多少是他惹来的祸,如今还牵连到师父,心中又怒又愧,只撩下句“我找她去,杀了那该死的蛇,绑了她来给师父认罪”,拔剑起身就要去追。

然而还没走一步,就被唐元一把拽了回去,也没多给他交代,只淡淡说了一句“那蛇是我给她的。”

这下何冲和十六两人面面相觑,再是不懂事的愣头青,也听出这里面藏著多少明晦不定的暧昧了,可师父怎么会和那个妖女扯上关系,还如此护著她,瞧师父话里的意思,他俩之前就有渊源,那为何当初在院中第一次遇见时,两人谁都没漏出来半分意思。

这下何冲不敢再乱说什么,十六只好顶上,小心问道:“师父,你之前就认识钩星吗,那你为何从未提起过?”

唐元似乎并不想仔细回答,只说了句“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提这些做什么。”

这只更叫人糊涂,钩星看上去不过少女,如何就能与师父有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十六回想钩星那嫩得要掐出水的脸蛋,再回想起平日里师父下山回来满脸胡子的邋遢样,忽然有了个难言的猜测,犹豫半天,才终于期期艾艾地问道:“师父,这不会是你年轻时的情缘………”

“莫污了她清白。”

“………生下的孩子吧”

十六胆大包天的臆测的后半句,和唐元的回护之语,恰好重叠到了一起。

如此撞了一番,这下几人心中都明白,感情不是情缘的女儿,就是情缘正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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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她瞧著这样小,师父你……你怎么能…….”十六还在结结巴巴不停,唐元被这俩徒弟气得只能无奈开口。

“她易容了。”

之后唐元便怎么都不肯再多透露半分,因著他伤势不轻,何冲和十六只好决定先上去再说。

何冲背了师父起身,十六牵著李玄慈的袖子要跟上,却被他带著往另一边去了,他似乎还停留在某地仔细打量摸索了一会儿,才对十六说道:“走吧,我们也上去。”

几人上去之后,金展早已等候在那,连忙过来搭把手,待见了光明,何冲这才有机会仔仔细细处理起师父的伤口来。

而金展则悄无声息地站到了李玄慈背后,得了他一个眼神,就开始细细说起上来之后的事。

“已将三皇子交给府中管家照顾,初初上来之时,三皇子见微光而眼迷,脚步颓萎,久久才能缓和,且对稍高些的人声都有些惊乍,行为举止确实是被久囚于地下暗室的样子,待奴才退出房间后,又悄悄折了回去,听见三皇子叫了总管和心腹幕僚来,先是质问敲打一番,二人都呼冤枉,只道自己被吩咐主子有大事要做,勒令全府戒严,不可打扰,因著时机敏感,他们不敢置言,几人交谈叙话间,瞧著也无甚破绽。”

李玄慈听后并未置言,十六却明白了他心中怕还有怀疑,轻声问道:“你是觉得,这其中还有蹊跷?”

“如今还不清楚,不过老三那性子,虽坏了些,却不蠢,若轻易来个人便能把他囚了,他也撑不到今日,这中间定然还有他的私心没吐口,不急,慢慢挖便是。”

十六点点头,不说别的,论窥探人心、以言为剑,她就没见过比李玄慈还锋利的人。

今夜如此动荡,兼著又有人受伤,怕是留宿王府才是各方最便利的,而三皇子大概惊魂未定,有李玄慈这么个凶神坐镇,他倒还更安心些,早早让总管来传话,安排几人先在府里歇下。

十六心中还有些不安,李玄慈却明镜一样,叫大家安心住下。

“他这是想我同他活把稀泥,将这事在皇帝面前遮掩成他想要的模样,所以千方百计留著我,想串好说辞。”

十六明白过来,“他这事有许多怪异不通之处,留在他身边也好,咱们能刺一刺虚实。”

二人打定主意,何冲则服侍著师父歇下,奈何唐元坚持不肯让府里郎中来瞧,更不让请太医,何冲和十六无奈,只能守了半夜,中途十六被赶去歇息,只剩下何冲守在一旁,只等到瞧著师父的脸色渐渐稳定了下来,才终于安心。

这兵荒马乱的一夜过去,第二天白日刚刚擦亮,清晨石板路上哒哒的马蹄声,就叩开了三皇子府的朱门。

皇帝的旨意,伴著清晨出摊的烟火一同来了。

本以为怎么也得提著三皇子和定王,进宫面圣,然而却只派了天使于王府上细细查问,将二人所报回禀皇上。

这足足留了几乎一夜的时间,早已足够三皇子做足纸面上的功夫,连院子里树下的人耳,都全刨了个乾净。

对著天使,三皇子将自己因坠马后伤重虚弱,一时不查,被奸人所害,囚于大殿的耳室之中,昨日恰逢定王探望,又巧合降下天雷,正中大殿、引发异状,定王察觉其中不妥,方才顺藤摸瓜,将人解救出来,奈何贼人狡猾,到底被他逃脱,不寻踪影。

这话听上去大体都是对的,却在细节上含糊了许多,将不少要害关节都轻描淡写,一抹而过,例如那最要命的地道,就只字未提。

李玄慈倒是始终未发一言,此时预设了三皇子的说法。

宫里来的天使也未说信或不信,只将三皇子的话悉数记下,由副使传回宫中,接著笑眯眯地表示皇帝为表对三皇子的慰藉,特派天使驻留府中,对三皇子一应大小事由,多加照料。

无论底下暗潮汹涌,面上却总是如此的平静,一副天家和睦的感人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