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1 / 1)

十六自己的喷嚏都止不住,因此也有些理亏,不好强行要求,只灰溜溜地拧了把鼻子,又去找了假胡子来。

“这个轻便。”她献宝一样将胡子往李玄慈脸上贴。

自然被躲了过去。

好在是十六,若是别人,怕此刻手腕早被齐齐斩落。

之后又换了许多花样,阎王却总是这不满意,那不满意。

最后累得够呛的十六,干脆把之前自己穿的裙袄摔了过去。

“这也不穿,那也不穿,那你便穿这个吧。”她大有破罐破摔之势,只差就地躺平耍赖了。

可地没躺成,先被他轻轻松松便擒了腕子,指腹带着点举重若轻的力道,威胁一般摩挲着她凸出来的一点腕骨。

他侧首俯身,靠近十六耳边,近到鬓边的发丝,都轻轻触上了她白玉团子一样软嘟嘟的脸庞,带着一些难以说出口的痒。

“倒也不是不行。”

他尾调微扬,藏了引诱,温柔风情之下,是足以将她刺透的危险。

十六被他这破天荒的应口吓得瞠目,转过头来,结巴起来,“你、你、你.......喜欢这个?”

“我喜不喜欢,自然看你愿不愿意付出代价交换。”

他素来冷凌凌的声音,混了些蜜糖一样的稠,将她周身裹了层旖旎。

十六即便再是不懂,可他刺过来的目光,如带着细钩子一样,从她有些热起来的耳后,从她纤弱的脖颈,从她布衣层叠的领口缝隙露出的肌肤,一寸寸划过。

带着疼,又仿佛被火灼过,还熨着余热,将她的皮肉都烧得温热起来。

这回她又结巴起来,却和之前有些不同,下巴微微垂着,面上虽还镇定,耳垂却烧起了霞云。

“那便不扮吧,就让你被抓走坐牢子去好了。”她嘴硬道,眼神却飘忽躲闪,只硬气了这一句话,便脚底抹油溜走了。

可到底没让躲过去,没多久,十六便被迫“践诺”,与十分“守信”的李玄慈,胡天胡地荒唐了一场。

二四零、爪儿挠

白日里的京城,向来热闹得如煮沸了的锅子,叫卖声、嬉笑声四处咕咚咕咚冒泡,如今却多了几分肃杀,行人也都低着脑袋匆匆行走,不敢张望停留,便和那残羹冷炙后凝固的牛油一般,叫人看了心中发瘆。

一片压抑之中,唯独他们几个走得嚣张。

十六倒是不想如此高调的,她自小便会装相,从来低调谨慎,这种时候自然希望越不打眼越好。

无奈这事不归她定。

李玄慈照样如往日那般,身着玄衣,浑身无它色,唯发上一线血红,束住高高的发尾,随着步伐在背后轻轻摇曳,肤色极白,眉眼也艳,独独眼中一片寒,震慑得人不敢直视。

这样的人,若不从头到脚蒙起来,就算再是一身黑,也与低调二字无缘。

十六在身后默默叹了口气,加紧了步伐,在心中念了句祖师爷爷保佑她,今日莫出岔子,莫被逮去蹲牢子,牢子饭食忒差,捎带脚也保佑保佑城中那群大头兵,莫不长眼地撞上来,否则她十六的漫漫修仙道上又要多几分冤枉的业障了。

他们先去了最先起火的地方户部尚书高嘉永的府邸。

尚书府,便是起火了,也自然是好生看管着的。十六躲在后门附近,正琢磨着该如何悄无声息地潜进去,却见李玄慈懒洋洋地将两指一并一挥,金展便十分默契地过跳上墙沿,连片瓦都没惊动,脚步移换,便从背后将看守的兵卒放倒了。

于是他们便大摇大摆地从门里进去了。

十六忍了又忍,可记起师父的吩咐,还是问道:“我知道你本事高,可如今刚出了这么大的事端……”

还未说完,便被截了话头,“正是因为出了大事,皇帝瞎了眼,一时分不出心思,好抓住这个空儿,若等他缓过神来,才是有无数腻味人的恶心事要来烦扰。”

十六愣了下,瞧着李玄慈眼色里冷淡中透出的些许厌倦,才隐隐明白这人从小到大怕是受了当今不知多少折磨人的软刀子,如今怕是想做个了断了。

她因此没了话,默默站到李玄慈身后,山竹一样的团子手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了他的衣角,扯了两下,只说了一句,“走吧。”

李玄慈感觉到袖口那比猫爪儿扑还轻的力道,仿佛心口也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横冲直撞地挠了一下,他按下那股心思不表,任由十六扯着他的袖子,将人带了进去。

府中仍是失火后的狼藉景象,未曾收拾。

火势果然十分严重,不少地方都被烧得只剩半副架子,焦黑的木头四散,残垣断壁里横戳出来几段烧毁的梁柱,断口的地方尖锐如刀,张牙舞爪,仿佛在叫嚣着彼时火势的猛烈。

何冲的轻功不错,登上了全府最高的一处,仔细看了好半天,下来后说道:“最开始起火的地方应该是南厢房,那烧得最严重。”

于是一行人又去南厢房瞧了瞧。

果然烧得厉害,连最坚硬的顶梁都烧得成碎块了。

十六又去近处细细瞧了又瞧,沿着南厢房绕了好几圈,又进去里面查看。

何冲瞧她的样子,凑上去问:“你可发现什么不对劲的了吗?”

“就是发现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十六捏了捏耳朵,就这么硬生生往上提,活似想给自己来个醍醐灌顶。

肥爪子却被啪得一下打落下来,总算放过了被揪得红通通的耳垂。

十六刚下意识要重新揪,就又被打了一下,她委委屈屈地收回去,用另一只手可可怜怜地摩挲自己手背。

明明连手背都没红。

善解人意的何冲又过来适时地插科打诨了,有些刻意地问道:“什么叫做发现不了不对劲?”

“师兄,你注意过他们烧丹药的鼎炉没,我去给他们帮忙过,明师伯门下的小七是个左撇子,所以老爱往左边塞炭火,时间久了,连鼎炉带地面顺捎上左边的墙,都被熏黑了。”十六却说起了门中的事。

“什么意思?”何冲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这里,你却找不着这样的痕迹。”李玄慈眼神落在了焦黑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