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用力咳嗽起来,咳得整个人都在颤抖,牵动了伤口,纱布些渗出血迹。

“我不?说了,再不?说了,阿娘你别生气!”卞瑞萱顿时吓得不敢再说忤逆的话,忙上前用手掌替她顺气,接过季新桐端来温水,喂到她嘴边,“来,阿娘你喝点水。”

卞景辉看着妻子艰难地吞咽着清水,简单的动作几乎耗尽全身?力气,整个人虚弱至极。

他双拳紧握,心中天人交战。

他如何不?知,妻子伤势严重,自己的医术不?过是?个半吊子,根本没把?握能治好她,更别说还要经受一路的颠簸。

她这是?拿自己的命换他们?父女俩活下?去!

曹余馥总算是?停下?了咳嗽,费力抬起头,用恳求的目光看?向丈夫。

卞景辉用力闭了闭眼,最终别开了眼,不?敢去看?她。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千斤重:“走吧,我们?一起走。”

卞瑞萱难以置信地看?向父亲,眼中满是?震惊与不?解,可后者并没看?她,只是?低声说道:“瑞萱,你先下?去,我有话要跟你娘说。”

“我不?”

卞瑞萱刚想反驳,卞景辉这个向来软和、没什么脾气的人,突然冲着女儿大声吼道:“我让你出去!”

他的声音在狭小的茅草屋内回荡,震得卞瑞萱一时愣住。

季新?桐见状,意识到气氛不?对,赶紧上前拉住卞瑞萱的手,轻声说道:“瑞萱,我们?先出去吧。”

说完,便?拉着她快步走出了屋子。

卞含秀方才听?见怒吼声,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见季新?桐和卞瑞萱出来,她立马迎了上来。

“瑞萱,你娘怎么样了!?”

卞瑞萱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抿着唇一言不?发。

季新?桐挽着她,隐晦地朝母亲摇了摇头。

卞含秀重重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将?卞瑞萱揽进自己怀里,温柔拍了拍她的背。

“难为你了,想哭就哭吧。”

卞瑞萱感受着姑姑温暖的怀抱和话语,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肩膀微微颤抖着,强忍着不?让自己出声。

这时,季新?承走了过来,低声说道:“你们?可以先同我们?一起离开,去一个还未发生疫病,也?没有逃兵的地方,暂时落脚,等舅妈的病养好了,再来昌县与我们?汇合。”

卞瑞萱猛地抬起头来,眼睛的光亮起又?很快熄灭,她抹了抹眼泪,沮丧地说道:“可是?我们?没有路引,连城门都进不?去。”

季新?承顿了顿,从衣袖里摸出来一张纸质凭证,递给了卞瑞萱。

“这是??”卞瑞萱接过,打开看?了一眼,直接愣在了原地。

季新?桐探头去看?,等看?清她手上的东西后,声线陡然上升:“路引!承哥儿,你从哪里弄来的!?”

卞瑞萱手上的赫然是?一张盖了涉州城印章的空白路引!上面不?管是?姓名、籍贯、年龄还是?外貌特征等等信息都未填上,只有官府名称和署名写上了。

在场的人都难以置信地看?向季新?承,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

季新?承抿了下?唇,淡声说:“是?假的。”

季元武忙不?迭接过路引,来回查看?了一下?,眉头紧锁:“假的,这根本看?不?出破绽来,你从哪里弄来的?”

卞瑞萱才顾不?上这些,这一刻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想紧紧捏住凭证,却又?不?敢用力,生怕弄坏了它。

她眼中有了希望:“路引只有一张,那我们?就送阿娘进城去看?大夫,只要有钱,肯定有人愿意的”

季新?承看?她越说越远,不?得不?出声打断道:“路引不?止这一张,是?我自己做的。”

空气蓦地安静下?来,其余几人看?向他的目光瞬间就变得不?一样了。

季新?承站在那儿,神情平静,仿佛方才说的不?是?假造路引,而是?天气如何的寻常之事。

......

等宁竹带着宁荷和小狼狗回来时,看?见的就是?神色放松的季、卞两家人,心中猜测他们?大概是?已经商量出来大家都满意的结果。

此时,季新?桐悄悄走到她身?边,凑近她的耳朵,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意:“小竹,舅舅他们?跟我们?一起出发,不?过他们?不?去昌县,而是?先找个安定的城镇落脚,先把?舅妈的伤治好了再说。”

听?闻这话,宁竹不?由微微挑眉,不?由问道:“去哪儿?他们?有路引吗?”

季新?桐睁大眼睛,抬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季新?承,小声说道:“可把?我吓死,方才承哥儿突然拿出一张空白路引,说是?他自己做的。”

宁竹张了张嘴,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季新?承。

这是?深藏不?露啊。

她好奇问道:“他怎么会的?”

季新?桐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就是?之前帮着他先生抄录过路引,他本身?就会模仿别人的字迹,还跟着我爹偷偷学了刻章,这些天晚上自己琢磨着弄出来的。”

宁竹看?向季新?承的目光,顿时变得炽热起来,像是?看?见了什么稀世?珍宝。

这不?就相当于可以自己制作身?份证吗?只要他们?有腿,哪儿去不?了?

宁竹都起了拜师的心了,心中暗自盘算着要不?要找个机会向他请教请教。

季新?桐见宁竹神情变化,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小竹,有件事情可能还需要你帮忙,我们?都不?知道原北县去其他城镇的路,能不?能请你帮忙……”

宁竹懂了她的意思,很爽快地点头答应:“我知道了,等我一会儿。”